阴雨下了三日,官道泥泞不堪。
林晚勒马停在驿站前,蓑衣上的雨水成串滴落。她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——这种天气赶路,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。
“大人,就是这儿。”差役指着驿站大门,“三天内,两个商队的人进了这驿站,再没出来。”
沈砚翻身下马,黑靴踩进泥水里,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。他抬头看了眼驿站破旧的招牌——“清风驿”,字迹斑驳,在雨幕中显得格外阴森。
“搜。”
驿站大厅
驿站内光线昏暗,潮湿的霉味混着劣质酒气扑面而来。几个零散的客人缩在角落,见官差涌入,纷纷低下头。
掌柜是个干瘦老头,搓着手迎上来:“官爷,这是……”
“近日可有商队入住?”林晚直接问道。
“有、有!”掌柜点头如捣蒜,“前日‘隆昌号’的六个人,昨日‘福顺记’的四个,都住下了。”
“人呢?”
掌柜一脸茫然:“一早就走了啊!”
林晚与沈砚对视一眼——商队的货物和马匹都还停在驿站后院,人却凭空消失?
“带我们去他们住的房间。”
二楼客房
推开“隆昌号”住过的厢房门,林晚立刻察觉到不对劲——
床榻整洁,被褥没有丝毫睡过的痕迹;桌上的茶壶冰凉,杯盏干净;连烛台上的蜡烛都只燃了一小截。
“这房间没人住过。”沈砚冷声道。
掌柜额头冒汗:“可、可他们明明进了屋……”
林晚蹲下身,指尖擦过地板——一层极细的白色粉末。她捻了捻,凑到鼻尖一闻:“石灰?”
沈砚忽然推开窗户,雨水立刻斜扫进来。他探出身子看了眼窗外,眸光一沉:“有血迹。”
林晚凑过去——窗台外沿有几滴暗红色的痕迹,被雨水冲刷得几乎看不清。
“不是从房间出去的。”她低声道,“是被人从外面拖走的。”
后院枯井
驿站后院杂草丛生,一口被木板盖住的枯井格外显眼。
林晚掀开木板,一股腐臭味立刻涌上来。井壁上挂着几缕布料,看颜色正是“隆昌号”伙计的衣裳。
“扔下去了?”差役探头看了眼黑漆漆的井底,“可井是干的啊!”
沈砚突然拔出佩剑,剑尖挑起井边一丛杂草——下面露出一块松动的石板。
“暗道。”
石板移开,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,阴冷的风从里面吹出来,带着淡淡的血腥气。
林晚点燃火折子,率先钻了进去。
地下屠宰场
暗道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地下室,墙上挂着铁钩、铁链,角落里堆着几个鼓囊囊的麻袋。
林晚解开其中一个麻袋,瞳孔骤缩——
里面是一具被剥光的男尸,胸口一道狰狞的刀伤,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。
“血被放干了。”她声音发紧。
沈砚剑尖挑开其余麻袋——全是同样处理的尸体,共十具,正是失踪的两个商队。
“不是劫财。”林晚检查尸体,“他们身上的银两都在。”
沈砚的目光落在墙角的木桶上——桶里泡着几块暗红色的肉,水面浮着一层油脂。
“人肉。”他冷声道,“这是家黑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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差役们冲进厨房时,厨子正抡着砍骨刀剁肉。案板上的“羊肉”纹理细腻,旁边大锅里炖着浓白的汤,香气扑鼻。
“官爷,尝尝鲜?”厨子咧嘴一笑,露出黄黑的牙齿。
林晚一把掀开灶台旁的陶缸——里面泡着几件血衣,正是失踪商队的服饰。
“拿下!”
驿站掌柜、厨子、伙计共五人被铁链锁住,押跪在院中。面对铁证,掌柜终于瘫软在地:
“我们只谋财,没想害命啊!是、是有人出高价买‘鲜肉’……”
“谁?”沈砚剑尖抵住他咽喉。
“不、不知道!”掌柜哆嗦着,“每次都是半夜来,戴着斗篷,声音嘶哑……扔下银子就扛着麻袋走了!”
林晚忽然想起什么,快步回到地下室。她在墙角仔细搜寻,终于在一堆杂物下找到半片被踩碎的瓦当——上面残留着半个模糊的印记,像是某种家徽。
“沈砚。”她举起瓦当,“你认得这个吗?”
沈砚眸光一凝。
那是北境军中特用的狼头徽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