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屋檐滴落,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。
林晚站在大理寺的案牍库内,指尖轻抚着那片残缺的瓦当——狼头徽记的轮廓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暗芒。
"北境军的标记。"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低沉而冷冽,"但三年前那场战役后,活下来的将士不足三成。"
林晚回头,发现沈砚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,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军册。
"大人查到了什么?"
沈砚将册子摊开,指向其中一页:"‘血狼营’,北境精锐,专司敌后暗袭。"他的指尖停在一串名单上,"全军覆没。"
林晚凑近细看,忽然注意到一个被墨迹涂盖的名字:"这是……?"
"叛徒。"沈砚的声音骤然冰冷,"有人泄露了行军路线。"
窗外一道闪电劈过,照亮他眼中翻涌的杀意。
林晚心头一跳:"驿站的人肉买卖,和北境军有关?"
沈砚合上册子:"去一个地方。"
城南黑市
夜色如墨,城南废弃的砖窑内却人影绰绰。
林晚裹着粗布斗篷,跟在沈砚身后。他今日未着官服,一袭玄色劲装,腰间佩剑也用布条缠住了剑鞘上的纹饰。
"跟紧。"沈砚低声道,"无论看到什么,别出声。"
砖窑深处传来沉闷的敲击声。绕过一堆残砖,眼前豁然开朗——十几个戴狼头面具的汉子正将一具具尸体搬上板车,尸体裹着草席,隐约露出青白的脚踝。
"新鲜的‘货’。"一个疤脸汉子咧嘴笑道,"刚放的血,筋肉正嫩。"
林晚胃里一阵翻腾,死死咬住下唇。
沈砚却大步上前,从怀中掏出一块铁牌——上面赫然是完整的狼头徽记。
疤脸汉子脸色骤变:"你是……"
"血狼营,第七队。"沈砚声音沙哑,"三年前的任务,还记得吗?"
疤脸汉子浑身一抖,突然跪地:"大人饶命!我们只是按规矩处理‘战利品’……"
"战利品?"林晚险些喊出声——这些分明是无辜的商旅!
沈砚一脚踹翻疤脸汉子:"谁指使的?"
"是、是周阎王!他说这些是‘叛军家眷’,该杀……"
周阎王?林晚猛然想起——周显!太医院院首,太子妃的舅舅!
沈砚的剑已抵上汉子咽喉:"证据。"
"有!有账本!"汉子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本染血的小册子,"每次送‘货’都记在这……"
林晚抢过册子,匆匆翻看——上面详细记录了近三年各地失踪的商队,最后几页竟还标注了人肉的"品相分级"!
"畜生!"她再也忍不住,一脚踢向汉子心窝。
沈砚却突然拽住她:"有人来了。"
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,至少二十人!
"是巡防营!"疤脸汉子惊恐道,"周阎王的人!"
沈砚劈手打晕他,拉着林晚隐入阴影:"走。"
生死突围
二人刚冲出砖窑,箭矢已如雨点般射来!
"低头!"沈砚一把按下林晚,反手挥剑格开三支利箭。
林晚趁机抓起地上一把沙土,扬手撒向追兵。趁对方视线模糊,她与沈砚疾奔至围墙下——
"翻过去!"沈砚托住她的腰往上一送。
林晚刚攀上墙头,却见沈砚闷哼一声——一支箭深深扎入他右肩!
"沈砚!"
"走!"他咬牙跃上墙头,挥剑斩断追兵的钩索。
二人跌入墙外的臭水沟,借着夜色掩护逃离。
大理寺密室
烛火下,林晚用匕首剜出沈砚肩头的箭簇,鲜血顿时涌出。
"忍着点。"她将烧红的烙铁按上伤口,"箭上有毒,必须止血。"
沈砚额角青筋暴起,却一声不吭。待包扎完毕,他才开口:"账本呢?"
林晚从怀中掏出那本染血的册子:"在这里。但光凭这个,动不了周显。"
"足够了。"沈砚冷笑,"只要证明他与北境军覆灭有关……"
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,唇边溢出一丝黑血。
"毒发了?"林晚慌忙扶住他,"你不是服过解药了吗?"
沈砚摇头,从腰间解下佩剑递给她:"看看剑格。"
林晚这才注意到,剑格内侧刻着两个极小的字——
"昭雪"
"这是……"
"我父亲的遗物。"沈砚声音嘶哑,"他临终前说,剑在人在,血仇必报。"
林晚忽然明白了什么:"你潜伏大理寺,不止为查禁药案,更是要查北境军覆灭的真相?"
沈砚闭了闭眼:"三万将士的命,不能白死。"
窗外,更鼓敲过三响。
林晚攥紧账本:"接下来怎么办?"
"等。"沈砚眸光幽深,"周显发现账本丢失,一定会——"
话音未落,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!
"走水了!大理寺档案库走水了!"
二人脸色骤变——档案库里正存放着牵机案的全部证据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