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亮奔我而来

——T3航站楼，凌晨一点二十，国际到达口。

顾荆舟推着行李出来，只背了个黑色双肩包，肩膀比五年前更宽，把一件最普通的白T撑出锋利轮廓。他摘了耳机，抬眼，一眼锁定人群里那轮月亮。

苏梦站在黄线后，手里拎着一杯化掉一半的海盐芝士玫瑰。她没化妆，风衣被冷气吹得贴在小腿，像一截被月光削过的玉。两人之间隔着涌动的人潮，却像被一条无形的弦猛地拉直——

他丢开行李车，三步并作两步。

她踮脚，把奶茶塞进他手里，下一秒整个人被抱离地面。顾荆舟的下巴抵在她肩窝，声音低得近乎气音：“月亮，我迟到了五年。”

苏梦眼眶发烫，却笑：“所以我把自己送来给你了。”

……

十分钟后，地下停车场。

顾荆舟把背包扔进后座，转身，把人困在车门与怀抱之间。他低头，额头抵着额头，呼吸交缠，“先解释，还是先亲？”

苏梦揪着他领口，直接拉下——答案不言而喻。

这是一个带着芝士甜味与长途航班微苦的吻。他先温柔试探，像确认真实，随后克制崩塌，掌心扣住她后颈，舌尖卷走所有想念。停车场灯光冷白，却在车窗上晃出滚烫雾气。苏梦被亲得脚尖发软，顾荆舟托住她腰，低笑：“换气，乖。”

——凌晨两点，机场高速。

顾荆舟开着苏梦的小Polo，车窗降一条缝，夜风涌进，吹散残余暧昧。苏梦蜷在副驾，抱着他右手，尾指无意识地摩挲那枚完整无缺的指节，像确认五年前那场误会真的被时间缝合。

“回家，还是去酒店？”问完她自觉耳热。

顾荆舟指腹敲方向盘，声音哑却认真：“去我们的家。”

苏梦一怔，“你在北京……买房了？”

“嗯，研二就开始远程看房。”他侧脸被路灯切割得棱角分明，“海淀，三居，南北通透，主卧朝南——”顿了顿，补一句，“给你晒月亮。”

苏梦鼻尖猛地酸了，把脸埋进他臂弯，小狗似的蹭。顾荆舟喉结滚了滚，右手换挡，左手与她十指相扣，“月亮，再蹭我要违规停车了。”

……

凌晨三点，指纹锁“滴——”一声。

门开，玄关感应灯亮起，暖黄倾泄。全屋极简灰白，却随处可见“月亮”元素：入户地毯是月相图腾，冰箱贴是mini月球模型，岛台上甚至摆了一架半人高的天文望远镜。

顾荆舟从背后环住她，唇贴耳廓：“本来想到婚礼再带你过来，可今天——”他顿了顿，“我不想再让你等一秒。”

苏梦转身，手臂缠上他脖颈，声音轻得像羽毛：“那就今天。”

她踮脚去吻他，风衣带子被勾开，落地声音细不可闻。顾荆舟掌心贴着她腰窝，温度滚烫，一路蔓延。两人跌进沙发，月光透过落地窗，把影子叠成一个。他指腹描摹她眉尾，低声哄：“怕吗？”

苏梦摇头，眸子里盛满碎银：“怕你再飞走。”

顾荆舟低笑，从茶几抽屉拿出一个丝绒小盒——里面是一枚极细的银戒，内圈刻着“M&Z 17-22”，外圈是凹凸不平的月海纹理。他把戒指推入她指根，声音哑得不成样子：“五年前的月亮，今天正式签收。”

苏梦眼眶红透，却故意逗他：“顾先生，戒指有了，玫瑰呢？”

顾荆舟挑眉，下一秒，竟单膝跪下——从沙发背后面，捧出一束用白色A4纸折成的“玫瑰”。每张纸都写满公式：麦克斯韦方程、薛定谔方程、费米子传播子……末尾统一翻译成人话——

“我爱你，从经典力学到量子纠缠，从宏观宇宙到微观粒子，永不衰减。”

苏梦“噗嗤”笑出声，泪珠却滚下来：“理科生的浪漫，犯规。”

顾荆舟起身，吻掉她泪，声音低得蛊惑：“还有更犯规的——”

他弯腰，把人打横抱起，走向主卧。月亮挂在窗外，像一盏天然夜灯，银辉铺满床。苏梦陷进柔软的被褥，感觉被整个银河托住。顾荆舟覆身上来，指尖从她眉心滑到锁骨，每一处停留都像盖章。他吻她耳后，声音沙哑得不成调：“梦梦，可以么？”

苏梦抬手，牵住他T恤下摆，往上一掀——少年时期的清瘦已被成熟线条取代，肩背肌肉在月光下泛着暖玉光泽。她指尖轻触那截脊柱，像确认真实，声音轻却笃定：“顾荆舟，我要你。”

——凌晨四点，月亮悄悄隐入云层。

卧室只留一盏床头灯，昏黄像奶油。顾荆舟从背后拥着她，掌心贴在她小腹，呼吸仍有些乱。苏梦指间把玩那枚银戒，忽然想起什么，转身面对他：“说好了，明天陪我去京大办退学。”

顾荆舟低笑：“是办交换，不是退学。MIT物理系直博，offer去年就下来了，我替你接了。”

苏梦瞪大眼：“你怎么确定我会去？”

他吻她指尖，声音理所当然：“因为月亮属于宇宙，而我想带你去看更远的宇宙。”

苏梦鼻尖发酸，却笑得比月光还软：“那我要带两样东西——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你，和这束公式玫瑰。”

顾荆舟喉结滚了滚，把人重新按进怀里，声音低哑：“好，我们一起，把五年空白一页页写满。”

窗外，第一缕晨光爬上窗台，像给两人镀上一层金边。苏梦窝在他胸口，听见心跳——咚、咚、咚——与她的完全同频。

五年等待，十七小时航班，三千九百八十三个日夜的想念，终于在此刻落地。

月亮不再遥不可及，而是被他牢牢捧在掌心，奔向更辽阔的宇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