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贝克街221B的门在身后关上，隔绝了伦敦街道的喧嚣与潮湿的雨气。门内，是另一个世界。一个充斥着维多利亚时代遗风、科学实验器具、散落案卷、以及某种独特“生活气息”（主要是化学试剂、旧书和隔夜外卖的混合气味）的空间。

哈德森太太（Mrs. Hudson）——房东太太，一位身材娇小、眼神却透着岁月沉淀的敏锐与慈祥的老妇人——正端着一盘刚烤好的、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司康饼从厨房走出来。看到夏洛克和约翰带回来的沈昭昭，她愣了一下，随即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。

“哦，亲爱的！新客人？欢迎欢迎！快进来，外面冷透了！我刚烤了司康，还有热茶！” 哈德森太太的热情如同壁炉里的火焰，瞬间驱散了沈昭昭身上沾染的寒意和切尔西桥的血腥气息。她的目光在沈昭昭沉静的面容上停留了一瞬，带着长辈般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洞察。

“哈德森太太，这位是沈昭昭小姐，苏格兰场的特别顾问，暂时……借住。”约翰连忙介绍，语气带着安抚，生怕房东太太对夏洛克的又一个“实验品”或“案件相关者”入住感到困扰。

“借住？”哈德森太太挑了挑眉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正脱下湿漉漉的大衣、随手扔在维多利亚风格沙发扶手上的夏洛克，“夏洛克，你终于觉得这房子需要点……正常的气息了？” 她显然将沈昭昭当成了某种调和剂。

夏洛克置若罔闻，径直走到壁炉旁他惯常的扶手椅上坐下，十指指尖相抵，陷入沉思。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，已经再次锁定了沈昭昭。

约翰无奈地耸耸肩，对沈昭昭露出歉意的笑容：“抱歉，他……进入状态了。哈德森太太，沈顾问可能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，最好……离实验室远点。” 他想起夏洛克那些偶尔会发出奇怪声响或气味的实验。

“当然，亲爱的，楼上有间空房，很干净，采光也好。”哈德森太太热情地引路。

沈昭昭对哈德森太太和约翰表达了感谢，跟随上楼。她的房间整洁而温馨，窗外能看到贝克街的街景。放下简单的行李（万象之眼安排的基本物品），她站在窗边，指尖轻轻拂过窗沿。新环境的细微尘埃、木头的纹理、远处街角报童的叫卖声……“洞察之眸”让她接收的信息无比丰富。口袋里的警徽温和平静，暂时没有异常波动。

楼下客厅。

约翰给自己和沈昭昭各倒了一杯热茶，也递给夏洛克一杯（被无视）。他坐到夏洛克对面的沙发上，看着好友那副沉浸于思维殿堂的样子，忍不住开口：“夏洛克，沈顾问她……你怎么看？”

夏洛克没有抬眼，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着无形的轨迹：“沈昭昭。年龄、国籍、教育背景、基础行为模式……档案加密，无效信息。核心异常点：精神场域异常纯净且具高折射率。逻辑思维能力顶尖，侧写技术……超越现有心理学模型，疑似具备某种超感官信息整合能力（‘洞察之眸’？她曾提及）。在切尔西桥，她对莫兰动机、人质位置、信号模式的预判……精准度超越概率范畴。结论：高度异常个体。价值：极高。威胁等级：待评估。入住目的：近距离观察分析其能力模式及与莫里亚蒂潜在关联。” 他一口气说完，如同在念一份分析报告。

约翰听得目瞪口呆：“威胁？夏洛克，她刚刚帮我们救下了人质！阻止了爆炸！”

“帮助是事实，但动机与本质仍需验证。”夏洛克终于抬眼，灰绿色的眼眸锐利如刀，“约翰，她的‘纯净’本身就是最大的谜团和可能的诱饵。莫里亚蒂已经注意到了她。‘野牌’……多么贴切的形容。她的存在，可能加速莫里亚蒂的游戏进程，也可能……成为他棋盘上最致命的棋子。”

就在这时，沈昭昭走下楼。她换了一件舒适的米白色高领毛衣，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，整个人显得沉静而温润，仿佛一块被溪水冲刷过的玉石，与221B略显凌乱的环境奇异地和谐。她手中拿着那朵从莫兰尸体旁“洞察之眸”捕捉到的、被捏碎的白色山茶花（已用证物袋封装）。

“在讨论我吗，福尔摩斯先生？”沈昭昭的声音平静，听不出情绪。她走到壁炉旁，将证物袋放在堆满纸张的小圆桌上，与夏洛克随手放置的显微镜和烧瓶为邻。“关于这朵花，有新发现吗？”

夏洛克的目光瞬间从她脸上移开，聚焦到证物袋上，仿佛那才是唯一值得关注的事物。“初步检测：普通白花山茶（Camellia japonica 'Alba Plena'），花市常见品种。花瓣上沾染的微量物质包括：莫兰的汗液、血液、花店土壤、以及……一种极其微量的、非市售的特制润滑剂成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