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

哥谭的雨，不是伦敦那种带着诗意的冰冷，而是混合着工业废料、腐烂垃圾和绝望的粘稠液体，沉重地拍打在四人身上。沈昭昭躺在冰冷污秽的地面，彻底失去意识，肩头的伤口在肮脏环境中更显狰狞，呼吸微弱。夏洛克拖着中弹的右腿，每一次移动都带来钻心的剧痛，雨水冲刷着他苍白的脸，却冲不散他眼中鹰隼般的警觉。约翰·华生，这位经历过战火的前军医，此刻成了团队的支柱，他迅速检查了沈昭昭和夏洛克的伤势，脸色铁青。

“昭昭失血过多，体温过低，伤口有感染风险！夏洛克，你的腿伤需要立刻清创缝合！艾琳，帮我！” 约翰的声音在雨声中异常急促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
艾琳·艾德勒早已扯掉了碍事的破败婚纱裙摆，赤着沾满泥污的脚，昂贵的妆容被雨水和污渍冲刷殆尽，但那份骨子里的冷静和锐利丝毫未减。她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衬裙内衬递给约翰。“给，干净的布料。这鬼地方……”她环顾四周，破败的墙壁涂满诡异的涂鸦，空气中弥漫着尿臊、腐烂食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化学气味，“比伦敦最臭的下水道还糟。”

“欢迎来到哥谭，”夏洛克的声音因疼痛而沙哑，他强撑着半跪在沈昭昭身边，用约翰递过来的布条更紧地压迫她肩上的伤口止血，动作因寒冷和失血而有些颤抖。他的灰绿色眼眸扫过巷口堆积如山的黑色垃圾袋、锈蚀的防火梯、以及远处高耸入阴云、被巨大蝙蝠灯影切割的哥特式建筑尖顶，“一座建立在罪恶与疯狂之上的‘希望’之城。扭曲核心：‘混沌与秩序的永恒对抗’……看来我们的‘新舞台’，口味相当重。”

「猩红回响」印记在沈昭昭无意识的状态下微微发热，被动地扫描着周围环境。夏洛克敏锐地捕捉到她眉心细微的蹙动——这印记似乎对环境中残留的“扭曲意志”有本能的反应。巷口一处墙壁上，一个用鲜红喷漆涂抹的巨大、扭曲的笑脸图案（小丑的标志）散发着尤为强烈的恶意残留，让昏迷中的沈昭昭身体无意识地绷紧。

“不能待在这里！”约翰低吼，“必须找个避雨、相对干净的地方处理伤口！夏洛克，你还能走吗？”

夏洛克咬紧牙关，借着约翰和艾琳的搀扶，硬生生站了起来。“死不了。找……找废弃建筑，最好是高层，视野开阔便于警戒。”他每走一步，腿上的绷带就渗出新的血水。

艾琳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巷子深处：“那边！有个半塌的防火梯通向二楼，窗户破了。”

四人如同在泥沼中挣扎的困兽，互相搀扶着，艰难地挪向那锈迹斑斑的梯子。约翰背着昏迷的沈昭昭打头阵，艾琳紧随其后，夏洛克咬牙殿后，每一次攀爬都像酷刑。二楼是一个废弃的办公室，满地碎玻璃、废弃文件和老鼠粪便，但至少能挡雨。约翰立刻将沈昭昭小心地放在相对干净的一角，开始争分夺秒地处理她的伤口。艾琳则快速清理出一小片区域，用找到的废弃木板和破布搭了个简陋的“手术台”。

夏洛克靠在布满涂鸦的墙壁上，急促地喘息，冷汗混着雨水从额头滑落。他撕开自己腿部的临时包扎，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，边缘红肿，情况不妙。“约翰……先处理昭昭……我还撑得住。”他声音虚弱，但眼神依旧锐利地扫视着窗外雨幕笼罩的、如同钢铁森林般的哥谭轮廓。他在“演绎”：建筑风格、涂鸦符号（除了小丑脸，还有带问号的绿色印记？）、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和枪声的节奏频率……信息碎片在他高速运转的大脑中碰撞，试图拼凑出这个陌生地狱的生存法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