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真田后退半步撞上铁丝网，冰冷的金属网纹在后背烙出清晰的触感。他低头看着脖颈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，幸村的拇指正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喉结。

"弦一郎的心跳好快。"幸村的声音贴着耳廓滑下来，温热的呼吸混着淡紫色的发梢扫过耳垂。真田能闻到对方袖扣上消毒水混着葡萄味沐浴露的气息，和医务室里那瓶被他偷偷藏起来的护手霜味道一模一样。

场边突然爆发出整齐划一的咳嗽声。真田猛地转头，看见柳莲二正用记录板挡住半张脸，柳生比吕士的眼镜片反射着诡异的白光，连最没心眼的切原赤也都在用球拍拍打地面装忙。

"你们看什么！"真田的怒吼卡在嗓子里——幸村的手突然下移，食指在他锁骨窝里轻轻按了一下。那力道轻得像羽毛掠过，却让真田浑身绷紧，后槽牙咬得咯咯响。

"他们在担心弦一郎会不会中暑。"幸村指尖划过真田跳得更快的脉搏，"毕竟今天的训练量，确实超出了医生建议的范围呢。"最后那个音节微微上挑，带着了然的笑意。

真田抬腿想踩开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，却发现自己左脚腕不知何时缠上了幸村的队长袖带。深紫色的缎带松松垮垮地绕了两圈，末端的流苏正扫过他发烫的脚踝。

"幸村精市！"真田的声音破了功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，"把你的手拿开！"

"拿开哪里？"幸村非但没退，反而又凑近半寸。真田能清晰看见对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浅影，还有瞳孔里那个满脸通红却咬牙硬撑的自己。温热的掌心贴着他后颈往下滑，指腹擦过训练服领口时，故意勾住了拉链头。

"嘶啦——"金属拉链被拽开三公分，露出真田锁骨下方那道浅浅的疤痕。去年全国大赛时留下的旧伤，平时藏得严严实实，此刻却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粉色。

"这里？"幸村的拇指擦过疤痕边缘，声音轻得像情人呓语，"还是这里？"另一只手突然按住真田正在发抖的手腕，将他的手背贴上自己滚烫的脸颊。

场边响起切原赤也打翻水壶的巨响，混着丸井文太被草莓大福噎到的咳嗽声。真田的视线越过幸村的肩膀，看见全体部员都摆出面对强敌的备战姿态——只是这次他们的球拍对准的不是网球场，而是空中乱飞的麻雀。

"你故意的。"真田压低声音，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乱了节拍，心脏像要撞碎肋骨跳出来。这个混蛋明明知道他最怕别人碰后颈，偏要挑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动手动脚。

"弦一郎的反应还是这么可爱。"幸村笑着松开手，指尖却在真田锁骨上留下一道冰凉的触感。他退开半步整理被弄皱的衬衫袖口，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茶道仪式，"不过现在是训练时间，我们还是先......"

话音未落就被真田揪住领带拽了回来。幸村踉跄着撞进对方怀里，鼻尖擦过真田淌着汗水的下颌线。这个意料之外的反击让全场瞬间静止，连风都停了，只剩下网球拍落地的哐当声此起彼伏。

"可爱？"真田攥着领带的手指用力到发白，把幸村拽得仰头看着自己。阳光从背后照过来，在真田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重的阴影，"幸村精市，你再说一遍试试？"

温热的呼吸喷在幸村脸上，带着运动后特有的清爽皂角香。幸村眨了眨眼睛，突然抬手按住真田正在发抖的后颈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："再说多少遍都行。比如现在，弦一郎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了。"

真田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看着幸村眼底跳动的狡黠光芒，突然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圈套。这个表面温和的家伙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，故意用肢体接触扰乱他的心神，逼他做出失态的举动。

"副部长！部长！"柳莲二突然高声喊，记录板举得老高，"青学的人来了！"

真田猛地松手后退，领带勒得幸村闷哼一声。远处校门口果然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——冰帝的校旗在晨风中招展，迹部景吾标志性的银灰色头发在人群里格外显眼。更要命的是他们身后跟着的青学队伍，手冢国光正抱着胳膊站在树荫下，目光精准地锁定网球场中央。

"来得正好。"真田扯了扯被拉开的拉链，金属齿扣咬合的声音让他稍微冷静了些，"既然各位这么关心我的身体状况，不如......"

"来场练习赛吧！"幸村抢在他前面开口，笑眯眯地转向校门口，"正好让我们看看，弦一郎不在的这段时间，大家的水平有没有退步呢。"

迹部景吾摘下墨镜，嚣张的笑声隔着半个操场都能听见："本大爷正有此意。真田，你要是害怕拖后腿，可以现在认输哦？"他身后的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，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真田敞开的领口。

手冢国光往前走了两步，灰色运动服外套下摆扫过脚踝："青学没有意见。不过真田，你的身体......"

"我很好！"真田的怒吼打断所有人的议论。他突然拽住幸村的手腕往球场中央走，掌心被对方温热的皮肤烫得发痒，"幸村，双打一局。让他们看看立海大没有临时降强度的习惯！"

幸村被拽得一个趔趄，随即低低地笑出声来。他反手扣住真田的手指，将对方僵硬的手掌包裹在自己掌心："遵命，副部长。不过要是你比赛中晕倒了......"温热的吐息擦过真田发红的耳垂，"我可不负责人工呼吸哦。"

真田的脚步猛地顿住。他能感觉到全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们交握的手上，连迹部景吾夸张的"哦呀哦呀"声都变得模糊起来。幸村的手指正不规矩地在他掌心画圈，痒意顺着手臂爬上来，在心脏周围盘旋成温热的漩涡。

"开什么玩笑。"真田的声音干涩得厉害，他挣了两下没挣开，反而被对方握得更紧，"要晕倒也是你先晕，昨天半夜是谁偷偷跑到我房间送......"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，他看见手冢国光镜片后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，柳生比吕士已经开始整理备用球拍，明显是准备随时冲上来打断这场危险的对话。

幸村低笑着把额头靠在真田肩上："送什么？是送这个吗？"他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个扁平的锡盒，打开里头躺着两颗剥好的莲子，还带着晶莹的水珠。

真田的脸"轰"地一下烧起来。昨晚他迷迷糊糊觉着有人撬开他的嘴喂东西，原来不是梦！他看着幸村用指尖捏起莲子递到自己嘴边，周围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咳嗽声——立海大全体部员站成整齐的一排，假装集体被太阳晒得呛住。

"弦一郎？"幸村歪着头看他，眼尾微微泛红，"不吃吗？这可是我凌晨五点起来......"

"闭嘴！"真田猛地张口咬住莲子，齿尖不小心磕到幸村的指尖。温热的触感在齿间炸开，清甜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去，留下麻麻的痒意。他看见幸村的手指蜷缩了一下，耳根泛起和莲子一样的粉白色。

"看来立海大的各位精力很充沛嘛。"迹部景吾不知何时走到了网前，孔雀蓝色的校服从下摆到袖口都一丝不苟，"既然如此，就让本大爷来领教领教......"他的视线在真田和幸村交握的手上顿了顿，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，"你们俩的双打配合。"

手冢国光走到迹部身边，灰色的瞳孔沉静无波："青学也加入。三校联合练习赛，如何？"他的目光扫过真田敞开的领口，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，"正好让我们看看真田的恢复情况。"

真田突然甩开幸村的手，转身走向球场边缘。他拿起那瓶被遗忘的葡萄味运动饮料，一口气灌下半瓶。冰凉的液体顺着脖颈流进衣领，激得他打了个哆嗦。身后传来幸村低低的笑声，混着切原赤也激动的嚷嚷："副部长要放大招了！我来当裁判！"

柳莲二的记录板突然"啪嗒"一声掉在地上。真田回头时，正看见幸村弯腰去捡，发梢扫过露出的后腰，那里有一道很浅的旧疤。去年手术时留下的痕迹，比真田锁骨上的那道还要短些。

"还比不比？"真田握紧球拍，碳纤维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。他看着幸村直起身，将记录板递给柳莲二，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对方的手腕。那个细微的动作让柳莲二的耳朵尖瞬间红透，连记录笔都拿反了。

"当然要比。"幸村走到他身边站定，白色运动服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晕，"不过弦一郎，等会儿要是输了......"他突然凑近，在真田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，"就要穿我买的那件新队服哦。"

真田的球拍差点脱手。那件印着巨大草莓图案的粉色队服，幸村昨天才偷偷塞进他衣柜！他看着对方眼底闪烁的恶作剧光芒，突然意识到这次所谓的练习赛，从头到尾都是个精心策划的陷阱。

"做梦。"真田咬着牙吐出两个字，转身走向发球线。阳光透过眼角余光，他看见幸村正低头整理护腕，嘴角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。场边传来青学和冰帝部员们的议论声，还有丸井文太跟向日岳人争论甜点哪家强的吵嚷声。

真田深吸一口气，将网球抛向空中。手腕挥动的瞬间，他听见身后传来幸村轻笑的声音，像羽毛一样落在他发烫的后颈上。

"弦一郎，认真点哦。要是赢了，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。"

\[未完待续\]网球擦过球拍甜点的瞬间，真田听见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轰鸣。银线划破空气，带着破风的锐响直逼对方底线。迹部景吾轻蔑的笑声还没落地，就被球砸中边线的闷响堵了回去。

"15-0。"切原赤也的裁判声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。

真田反手抓住下一记来球，余光瞥见幸村站在网前整理护腕——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。当对方回球凌空飞过时，幸村突然侧身，发梢扫过真田鼻尖，带着熟悉的葡萄清香。就是这半秒分神，网球擦着球拍边缘飞出界外。

"15-15。"

"集中精神。"真田低声警告，却在转身时撞进幸村含笑的眼眸。对方右手食指勾住他的球拍弦轻轻一拽，迫使他向前半步。

"弦一郎的反手退步了。"温热的气息擦过耳廓，"还是说，满脑子都在想那个秘密？"

手冢国光的发球像精确制导的炮弹，真田横拍拦截时震得虎口发麻。他看见幸村突然向左急冲，白色运动服下摆扬起的弧线里，藏着故意放慢的脚步——这家伙在放水！

"40-15。"切原的声音都变调了。

真田反手扣杀时故意偏了半寸，网球擦着幸村耳边飞过，带起几缕淡紫色发丝。幸村笑着侧头，在球落地前0.3秒抬手轻托，球擦网而过，在对方场地落地反弹时还带着旋。

"Game，立海大。"

迹部景吾摔了球拍："幸村！你在搞什么鬼！"

"只是正常配合。"幸村走向网前捡球，经过真田身边时突然踮脚，"秘密是......"湿热的吐息刚触到耳垂，就被真田猛地推开。

"立海大副部长大人脸红了！"向日岳人的尖叫刺破球场，引来全场哄笑。真田攥着球拍的手指关节泛白，却发现幸村不知何时将那盒莲子塞进了他裤袋，冰凉的锡盒贴着大腿发烫。

第二局开始时风向突变。手冢国光的零式削球擦着草皮滑行，真田跨步拦截的瞬间，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——深紫色的队长袖带不知何时松了，流苏正绕在他脚腕上打了个死结。

幸村俯身解结时，银发和墨发在阳光下交织。真田看见手冢国光突然握紧球拍，拍线绷得咯吱响；迹部景吾摘下墨镜的动作顿在半空，指尖泛白。

"找到了。"幸村直起身，掌心躺着颗被碾碎的莲子，"弦一郎藏东西的本事还是这么差。"

真田的反击快如闪电。当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他跃起扣杀的身影上时，没人注意到幸村悄悄将什么塞进了他手心里。直到落地时指尖刺痛，真田才发现掌心里躺着枚银色戒指——去年幸村手术后失踪的那枚。

"最后一球。"幸村突然站到他身边，两人影子在夕阳下交叠成奇异的形状，"赢了就归你。"

网球落地的闷响与场边惊叹同时炸开时，真田的戒指掉进了草缝里。他弯腰去捡的瞬间，听见幸村贴着他后颈说："其实昨晚我还放了样东西在你枕头下......"

"部长！副部长！"柳生比吕士突然冲过来，眼镜片后的惊恐表情让全场寂静，"校医室的体温计显示......"

真田的动作僵在半空。他想起今早醒来时枕边那片可疑的红晕，想起幸村指尖残留的药味，想起裤袋里逐渐升温的锡盒——那个混蛋绝对早就知道。

夕阳将幸村的笑容染成琥珀色。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，真田突然扛起球拍转身就走，留下满场错愕的目光和幸村那句轻飘飘的尾音：

"跑那么快做什么？你的备用药膏......我还没给你涂呢。"

草皮上，那枚银戒在暮色里闪着细碎的光，旁边躺着颗被踩扁的莲子，清甜的汁水正顺着草根悄悄蔓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