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假之间

我跌进漆黑木门后的瞬间，膝盖重重磕在青砖地上。槐花香混着腐土味直冲鼻腔，像是有人把刚挖出的棺材板泡进了糖水里。

脚下砖缝钻出几根玉米杆，扭成"别看"两个字就焦黑断裂。我抬头扫视四周，四合院的砖墙泛着青苔幽光，檐角滴水声像倒计时般敲在心头。天边血色残阳一动不动，连只虫子都没见着。

"建军？"

秦淮茹的声音从厨房传来，和往常一样温柔。但我掌心的血痕突然抽搐起来，背叛之种在胸口剧烈跳动，像是要冲出来似的。我慢慢站起身，青砖地面渗出暗红液体，在鞋底发出黏糊糊的声响。

西厢房传来玻璃碎裂声。我循声望去，小院铁门虚掩着，槐树枝桠把窗纸遮得严严实实。玉米杆根须突然从裤脚钻出来，缠着我的脚踝往那边拽。

推开铁门时，一股霉味扑面而来。槐树枝上长满黑色霉斑，像发烂的疮痂。树下摆着个樟木箱子，锁孔锈得只剩个窟窿。

箱盖掀开的刹那，刺鼻的樟脑味裹着寒气涌出。十几颗水晶球悬浮在箱内，表面蒙着灰尘，每个都映出一个不同的我——有的举着菜刀，有的攥着毒药，全都对着不同模样秦淮茹下手。

最边上那颗水晶球突然亮起，画面里我正掐着秦淮茹脖子。她旗袍上的槐花纹被汗浸湿，脖颈红痕像条扭动的蜈蚣。背叛之种突然爆发出青光，我跪倒在地，胃里翻江倒海。

"第十七次了。"玉米杆根须在地上拼出字迹，"每次都你亲手..."

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。我猛地回头，两个秦淮茹并肩站在铁门外。一个握着暗金种子，一个拎着染血的匕首。她们穿着同一件月白旗袍，边角绣着淡青的槐花纹。

"建军，"两人同时开口，声音却有细微差别，"我是来带你回家的人。"

我后退半步，脚下传来玻璃碴子碎裂的声响。那个握着种子的秦淮茹往前走了一小步，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，和以前一样。但握匕首的那个突然扬手，刀尖在夕阳下划出银弧。

玉米杆疯狂生长，织成屏障挡下飞刀。根须在地面拼命扭动，拼出"快跑"二字就化作灰烬。两个秦淮茹并肩而立，嘴角勾起相同的诡异笑容。

"你们到底谁..."话没说完，喉咙就被冰凉的东西堵住。背叛之种突然疼得几乎要炸开，水晶球接连碎裂，十七个画面同时闪现。每次都是我亲手结束秦淮茹的生命，每次她的眼神都带着同样的悲伤。

舌尖咬破的瞬间，血腥味冲散了幻象。藤蔓武器从袖口窜出，我抡起藤条抽向最近的水晶球。玻璃碎片炸开时，整个四合院都在震颤。瓦片簌簌往下掉，砖缝渗出黑气。

"信你心！"最后一根玉米杆在砖地上烙出字迹就彻底消失。我转身朝槐树裂缝狂奔，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，像是整个四合院都在崩塌。

跳进裂缝的刹那，两个声音同时响起："欢迎回家，钥匙。"

纯白空间里，无数个我站在原地。前方模糊身影转过身来，眉心一点朱砂。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："归位进程最终阶段启动。"

秦淮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："等我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