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毒蔓生

双世宠妃之曲香檀后续

御药库深处,空气凝滞。浓得化不开的药味沉淀了百年,混杂着新切甘草的微甜、陈年当归的沉郁,以及某种不易察觉的、挥之不去的尘封腐朽气息。高大的药柜如同沉默的巨人,层层叠叠的抽屉密密麻麻,直顶到布满蛛网的高高房梁,投下浓重的、令人压抑的阴影。光线吝啬地从几扇蒙尘的高窗透入,在堆积的药材麻袋和巨大的药碾、铁臼上切割出几道惨白的光柱,无数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。

阿阮(曲香檀)蜷缩在库房最深处、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。面前是一张几乎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旧矮几,上面散乱地堆放着一些待挑拣的药材:干瘪的桔梗,带着泥土气的防风根,还有些品相不佳、发黄发蔫的薄荷叶。她埋着头,枯草般干涩的头发垂落,遮住了大半张苍白瘦削的脸。瘦小的肩膀微微耸动,偶尔发出一两声极力压抑的、细微的抽噎,在死寂的库房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
不远处,她的“父亲”,那个佝偻着背的老库吏,正费力地挪动着一麻袋沉重的熟地。他时不时担忧地望向角落里的女儿,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愁苦和心疼。自从那日被陛下召去问话后,女儿就像被彻底抽走了魂,整日惊惶不安,沉默寡言,夜里更是噩梦连连,时常在睡梦中发出惊恐的呓语和压抑的哭泣。

“阿阮啊……”老库吏放下麻袋,蹒跚着走过来,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瘦骨嶙峋的肩头,声音沙哑而疲惫,“别……别怕了。陛下问过话了,没事了……啊?你看这些薄荷,挑挑拣拣还能用,仔细点挑……干点活,心里……心里就不那么慌了……”

阿阮(曲香檀)的身体在他手掌落下的瞬间,极其细微地僵硬了一下。那细微的抽噎声戛然而止。她缓缓抬起头。

昏暗中,深陷的眼窝里盈满了泪水,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破碎的光。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,黏成一簇簇,眼神空洞而茫然,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和一种被巨大恐惧碾碎后的麻木。嘴唇微微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只是那样茫然无助地看着老库吏,像一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破布娃娃。

这副模样,足以撕裂任何一个父亲的心。

老库吏浑浊的眼睛瞬间也湿润了,他重重叹了口气,满是心疼和无力:“唉……苦命的孩子……那你……你就在这儿坐着,缓一缓……爹去把那边新到的冰片入库……”他不敢再看女儿那失魂落魄的样子,佝偻着背,步履沉重地走向库房另一头,继续他繁重而卑微的劳作。

脚步声远去,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药柜阴影里。

角落里,死寂重新降临。

阿阮(曲香檀)脸上那盈满泪水的、茫然无助的表情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抹去。深陷的眼窝里,那破碎的水光迅速褪去,只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、令人心悸的死寂。如同暴风雨过后,深潭表面涟漪散尽,露出的冰冷坚硬的潭底。

她缓缓低下头,目光落在矮几上那堆散乱的药材上。动作极其缓慢地伸出手,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冰冷的专注,开始拨弄那些干枯的桔梗和蔫黄的薄荷叶。指尖拂过药材粗糙的表面,发出极其细微的窸窣声。

她的动作看似毫无目的,只是病弱少女百无聊赖下的消遣。然而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却如同最精准的筛子,在药材堆里飞快地扫视、甄别。

一截被蛀虫啃噬出细小孔洞、质地格外松脆的桔梗根须。

几片边缘焦黄卷曲、香气几乎散尽的薄荷老叶。

一小块因保存不当而微微泛黄、结晶颗粒异常细密的劣质冰片碎屑。

还有……她极其隐蔽地,从自己破旧袖口内衬的一个极其隐秘的、针脚粗糙的补丁缝隙里,用指甲抠出一点点灰白色的粉末。那粉末细如尘埃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土腥气——那是她前几日“整理”库房角落积灰时,从一个废弃鼠洞旁刮下来的、混杂着陈年鼠粪和不明霉变的污垢。

她的指尖在这些被遗弃的“废料”间灵活地移动、挑选。每一次触碰都极其短暂,仿佛只是无意间的拨弄。动作笨拙而生涩,完美契合一个刚学辨认药材不久、又因惊吓而心神不宁的医女形象。她甚至偶尔会停下来,茫然地对着空气发一会儿呆,或者下意识地揉揉自己依旧苍白的额角,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。

然而,就在这些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间隙,那几样“废料”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牵引,极其缓慢、极其隐蔽地汇聚到了她摊开在膝盖上的、一块用来包裹药材的粗布帕子里。

矮几上挑拣好的、尚可使用的薄荷叶渐渐堆起一小堆。而混杂在其中的“废料”已消失无踪。

“阿阮?”老库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带着疲惫,“薄荷挑好了没?拿……拿过来吧……”

阿阮(曲香檀)的身体应声猛地一颤!如同受惊的小兽。她慌乱地抬起头,脸上瞬间又堆满了那种惊魂未定的茫然和怯懦,手忙脚乱地抓起矮几上那堆挑好的薄荷叶,连同膝盖上那块看似随意团起的粗布帕子,一起紧紧攥在手里,踉跄着站起身,脚步虚浮地朝着父亲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。

昏暗的光线下,她攥着粗布帕子的手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
栖凤殿寝殿深处,厚重的暖金色帘幔低垂,将外界的光线和声响都隔绝了大半。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蜜糖,浓重得令人窒息的药味混合着龙涎香的气息,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。暖炉烧得极旺,烘烤着空气,却驱不散那份源自骨髓深处的阴冷。

曲小檀躺在巨大的龙榻上,身下是层层叠叠的柔软锦被,却仿佛躺在冰窟之上。她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,薄得仿佛能看到皮肤下青紫色的纤细血管。额角鬓边,冷汗如同小溪般不断渗出,在烛光下闪着湿漉漉的光,又被守候在旁的宫人用温热的丝帕一遍遍轻柔拭去。她紧闭着双眼,纤长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翼,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,剧烈地颤抖着。

“呃……”一声压抑到极致的、带着泣音的呻吟从她干裂的唇间溢出。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痉挛,每一次细微的抽搐都让她秀气的眉头死死拧紧,仿佛承受着无法言喻的酷刑。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揪着胸口的衣襟,指节因为用力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白色,仿佛要将那颗被无形毒蛇噬咬的心脏活生生挖出来。

“水……好渴……”破碎的呓语如同风中游丝,微弱得几乎听不清。

“来了来了!娘娘,水来了!”一直跪在榻边、眼睛红肿如桃的碧珠,几乎是扑到旁边的小几上,手忙脚乱地倒了一小杯温热的参汤,又小心翼翼地用银勺舀起,凑到曲小檀唇边。

曲小檀的嘴唇微微翕动,本能地、极其缓慢地吞咽着。然而,那温热的液体似乎并未带来多少慰藉。她的眉头反而拧得更紧,喉咙里发出更痛苦的呜咽,身体痉挛的幅度陡然加剧!碧珠吓得手一抖,银勺差点掉落。

“娘娘!娘娘您忍忍!”碧珠的声音带着哭腔,慌忙放下参汤,用温热的丝帕再次去擦曲小檀额角涌出的冷汗。那汗水冰冷粘腻,仿佛带着从地狱渗出的寒气。

墨连城就坐在榻边的一张宽大紫檀圈椅里。玄色的龙袍在暖炉和烛火的光线下,却如同凝固的血,散发出沉沉的死寂。他背脊挺得笔直,如同标枪,双手却死死按在膝盖上,指节捏得咯咯作响,手背上青筋虬结暴起。他一言不发,只是死死盯着榻上那个痛苦蜷缩的身影,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冰封的深潭,潭底却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岩浆——那是极致的焦灼、被逼至悬崖的疯狂,以及一种深沉的、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惧。

每一次曲小檀痛苦的痉挛和呻吟,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,狠狠剐蹭着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。他仿佛能清晰地看到那无形的毒蛇在她血脉中游走,在她心尖上噬咬!

“陛下……”碧珠带着哭腔,无助地望向墨连城。

墨连城依旧沉默。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曲小檀揪着心口衣襟的那只手上,那青白的指节仿佛揪住了他自己的心脏。一股冰冷的、带着血腥味的暴戾在他胸中冲撞,几乎要破体而出,将这该死的毒、这该死的命运撕成碎片!

就在这时,殿门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、却带着压抑惶恐的脚步声。内侍总管李德全佝偻着腰,几乎是贴着门缝溜了进来,脚步轻得像猫。他脸色灰败,额角全是冷汗,走到墨连城身侧不远处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头埋得极低,声音嘶哑干涩,带着巨大的恐惧:

“陛……陛下……栖凤殿内外……所有宫人……近三日行踪……皆……皆已详查……并……并无……并无异常出入……也……也未发现……任何可疑……之物……”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几乎细不可闻,身体抖得如同筛糠。他知道这个答案意味着什么——意味着那毒,如同鬼魅,无迹可寻!意味着皇后的生机,正在飞速流逝!

墨连城按在膝盖上的手,指关节猛地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“咔”响!他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转过头。那双冰封深潭般的眼眸,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,瞬间钉在李德全匍匐在地、抖如筛糠的背上。

那目光,沉重得如同实质的山岳,带着冻结灵魂的杀意和一种被彻底激怒的、狂暴的失望。

李德全的身体瞬间僵直,连呼吸都停滞了,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角滚落,砸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上。他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被这目光碾成齑粉!

“滚。”一个冰冷的字,如同从九幽地狱的寒冰中凿出,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煞气,砸在死寂的寝殿里。

李德全如蒙大赦,连滚爬爬,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了出去,连谢恩都忘了。

寝殿内,重新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。只有曲小檀压抑痛苦的呻吟和暖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。

墨连城猛地站起身!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巨大而扭曲的阴影,几乎笼罩了半张龙榻。他几步走到巨大的雕花窗前,一把推开了紧闭的窗扇!

“呼——!”

深秋凛冽的寒风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倒灌而入!吹得殿内帘幔狂舞,烛火疯狂摇曳,发出濒死般的噼啪声!那浓重的药味和暖香被粗暴地撕裂、驱散!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冰针,狠狠扎在每个人的皮肤上!

“陛下!娘娘受不得风啊!”碧珠惊恐地尖叫起来,扑过去想要关窗。

“滚开!”墨连城一声低吼,如同受伤暴龙的咆哮!强大的威压瞬间将碧珠震得踉跄后退,跌坐在地,面无人色。

他背对着龙榻,面朝着窗外沉沉的、无星无月的夜空。玄色的龙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。冰冷的夜风灌入他的口鼻,带着尘土和枯叶的腐朽气息,却丝毫无法冷却他胸中那团燃烧的、足以毁灭一切的烈焰!

他需要这风!

需要这冰冷的、足以冻结一切的寒意!

来压制他心中那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、毁灭一切的狂暴冲动!来驱散那弥漫在殿内、如同跗骨之蛆般令人作呕的甜腥药味和……绝望的气息!

就在这狂风灌入、烛火狂摇、殿内一片混乱的刹那——

龙榻上,一直深陷在痛苦深渊、如同破碎瓷娃娃般的曲小檀,身体猛地剧烈一震!

“嗬——!”

一声短促、嘶哑、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某种巨大惊悸的抽气声,猛地从她喉咙深处挤出!那声音如此突兀,如此尖锐,瞬间压过了狂风的呼啸和烛火的噼啪!

紧接着,她一直紧闭的双眼,猛地睁开了!

那双曾经清澈灵动的眼眸,此刻却布满了猩红的血丝!瞳孔在烛光下骤然收缩,随即又猛地放大!里面翻涌着无法形容的混乱光芒——极致的痛苦、无边的黑暗、刻骨的怨恨、冰冷的嘲弄……无数种激烈到足以摧毁灵魂的情绪,如同沸腾的毒液,在瞬间炸开!那眼神,空洞,疯狂,淬着剧毒,如同从地狱深渊最底层爬出来的恶鬼!

“啊——!!!”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、充满了无尽痛苦与不甘的尖叫,猛地撕裂了栖凤殿沉重的空气!曲小檀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抛起,随即又重重砸回锦被之中!她双手死死抱住头颅,身体蜷缩成一团,疯狂地翻滚、扭动、撞击着床榻!喉咙里发出嗬嗬的、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扯的恐怖声响!

“娘娘!娘娘!”碧珠魂飞魄散,哭喊着扑上去想要按住她。

“别碰她!”墨连城在曲小檀睁眼尖叫的瞬间已如闪电般转身扑回榻边!他一把挥开扑上来的碧珠,高大的身躯带着山倾般的气势,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压制住那具在剧痛中疯狂挣扎的躯体!

“小檀!小檀!看着我!”墨连城的声音嘶哑破碎,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和绝望,他用力抓住曲小檀疯狂挥舞、试图抓挠自己心口的手腕,那纤细的手腕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冰冷得像铁!

混乱!极致的混乱!如同地狱降临在栖凤殿的龙榻之上!

曲小檀在墨连城强力的钳制下疯狂挣扎,那双布满血丝、空洞疯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墨连城,眼神里充满了陌生而刻骨的怨毒!喉咙里嗬嗬作响,似乎在拼命嘶喊什么。

“呃……呃……”她剧烈地喘息着,挣扎着,猛地仰起头,脖颈绷紧如拉满的弓弦,干裂的嘴唇扭曲着,用尽全身残存的生命力,挤出一个破碎的、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墨连城耳边的字眼:

“葬……”

墨连城瞳孔骤然缩成针尖!钳制她的手臂猛地一僵!

就在这电光石火、心神剧震的瞬间!

曲小檀的身体爆发出最后一股恐怖的力量!她猛地挣脱了墨连城的钳制!枯瘦的手指如同鹰爪,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,狠狠抓向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!

“噗——!”

一大口粘稠的、暗红发黑的污血,如同决堤的毒泉,猛地从她大张的口中狂喷而出!

温热的、带着浓烈甜腥腐朽气息的污血,如同泼墨,瞬间染红了明黄色的锦被,溅满了墨连城玄色的龙袍前襟!也喷溅在扑过来的碧珠惨白的脸上!

“娘娘——!!!”碧珠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。

曲小檀的身体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,软软地瘫倒在污血浸染的锦被上。最后一丝力气耗尽,那双布满血丝、空洞疯狂的眼睛,死死地瞪着殿顶繁复的藻井,瞳孔深处那沸腾的毒液般的激烈情绪如同被骤然掐灭的烛火,迅速黯淡下去,最终凝固成一片无边无际的、令人心悸的……死寂。

“小檀?小檀!”墨连城的声音彻底变了调,嘶哑破碎,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、巨大的恐惧和茫然!他顾不得满身的污血,猛地将曲小檀冰冷僵直的身体紧紧抱入怀中!那具身体轻得可怕,冰冷得可怕,如同抱着一块正在急速失去温度的寒玉!

“太医!传太医!!”墨连城如同受伤的孤狼,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!那咆哮声里,充满了帝王的暴怒,却更充斥着一种被命运逼至绝境、即将彻底崩溃的……绝望!

栖凤殿内,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混乱。

无人注意的窗外,深沉的夜幕下,一只漆黑的乌鸦无声地掠过宫殿高耸的飞檐,留下一抹不祥的剪影。

而在御药库深处,那弥漫着百年药味和尘封腐朽气息的阴影角落里。

阿阮(曲香檀)缓缓摊开了掌心。

那块皱巴巴的粗布帕子里,静静躺着几样不起眼的“废料”。

她的指尖,带着一种冰冷的、近乎虔诚的专注,极其缓慢地、无声地,将它们捻碎,混合。

深陷的眼窝里,死寂的寒潭深处,一丝幽冷的、如同毒蛇苏醒般的微光,无声地亮起,倒映着掌心那撮即将融入黑暗的、致命的粉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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