轮回

手术刀掉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。

陆临——不，现在应该叫他「陆医生」了—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白大褂的袖口沾着干涸的血迹，左手的无名指不见了，断口处覆盖着一层人工皮肤，轻轻一撕就能扯下。他弯腰捡起那把刻着「β-8」的手术刀，刀柄上缠绕着一缕黑发，发丝末端系着张微型记忆卡。

通风管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爬行声。

白裙女孩倒挂在通风口边缘，腐烂的嘴角撕裂到耳根，露出里面精密的齿轮结构。她的声音不再是电子合成音，而是鹿昭原本的声线，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：

"这次，我们玩个新规则。"

她扔下来一张泛黄的照片。

照片上是八个人站在实验室里，所有人都穿着白大褂，胸口别着「β」系列的编号牌。站在最中间的是鹿昭，她的手里捧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大脑——大脑表面刻着「初始人格：陆临」。

"你搞错了因果关系。"女孩的指尖滴着黏液，"不是你创造了我们......"

控制室的警报突然尖锐地啸叫起来，屏幕上血红色的文字疯狂闪烁：

【认知污染突破临界值】

【紧急启动β-8协议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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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座球形空间开始解体。

悬浮的尸体一具接一具爆裂，从它们的胸腔里钻出细长的金属触须，像某种深海生物的捕食器官般在空中舞动。陆临踉跄着退到控制台前，发现全息屏上的培养舱影像变了——

现在7号舱里漂浮的是他自己，而新增的8号舱内......

一个没有脸的人形生物正用指节敲打玻璃。

"那是你的新作品。"白裙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，腐烂的手指轻轻搭在他肩膀上，"用前七个轮回的失败品拼凑的，还没想好该给它什么编号呢。"

她的另一只手突然刺入陆临的后颈，从颈椎里抽出一枚芯片。

芯片上刻着：【记忆载体7/7】。

"最后一块拼图。"她将芯片按进控制台的卡槽，"让我们看看真正的起源。"

全息投影骤然扩大，吞没了整个空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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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记忆画面1）

年轻的陆临站在观察室前，透过单向玻璃看着里面的鹿昭。她穿着束缚衣，正在用指甲在墙上刻数学公式。

"第七次人格分裂测试。"同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"她的海马体已经开始自我复制了。"

（记忆画面2）

深夜的实验室，鹿昭被绑在电击椅上。陆临调整着电极位置，突然听见她轻声说："你也在害怕，对吗？"

她的眼球表面浮现出微型代码，投影在墙上形成一段视频——是未来的陆临，正在对某个克隆体实施相同的实验。

（记忆画面3）

陆临将镇静剂注入鹿昭的颈部。她的瞳孔急速收缩，最后说的话是："你终于也进来了。"

记忆突然中断。

陆临跪在地上干呕，发现自己的白大褂变成了病号服。手腕上传来熟悉的灼痛——新的编号正在烙入皮肤：

「囚徒8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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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风管里传来八种不同的哭泣声。

白裙女孩的身体开始崩解，腐烂的皮肤下露出精密的人造肌肉组织。她抓住陆临的头发，强迫他看向正在崩塌的天花板——

那里浮现出一段全息记录：

【实验日志 Day 0】

"鹿昭研究员自愿成为首例意识上传体。为研究人格分裂极限，她要求将陆临医生的记忆植入自己的七个克隆体。"

签名栏里，是鹿昭清秀的字迹：【让施害者体验受害者的每一重地狱】

记录消散后，陆临发现自己站在纯白色的房间里。

墙上用血写着新的规则：

【最终规则：杀死最初的研究员】

镜子碎片里，映出八张相同的脸——从β-1到β-8的陆临克隆体，正同步举起手术刀。

而真正的鹿昭，坐在房间角落的电击椅上，微笑着按下某个按钮。

"欢迎来到真正的认知牢笼，医生。"

她轻声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