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： 雁门残雪

第十一章 雁门残雪

马车在冰封的官道上颠簸，林晚笙裹紧了萧砚留下的玄色披风，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枚狼牙符。披风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，混着他惯用的檀香，让她恍惚觉得他仍在身边。

“夫人，前面就是雁门关了。”马夫苍老的声音带着颤音，“只是……关隘好像失守了。”

林晚笙猛地掀开窗帘，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，刺得她眼睛发疼。远处的雁门关城楼斜斜倾塌，断墙上插着匈奴的狼头旗，雪地里散落着盔甲碎片和冻僵的尸体，其中几具熟悉的铠甲样式，让她心口骤然紧缩——那是萧砚的亲兵。

“绕去侧翼的密道。”林晚笙压下喉头的腥甜，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，“萧将军说过，关隘西侧有处樵夫走的小路，能通到关内。”

马夫驾着车拐进密林，车轮碾过积雪的吱呀声格外刺耳。林晚笙攥着短剑，警惕地盯着窗外，突然看见雪地里躺着个重伤的士兵，铠甲上的“镇北军”字样已被血污覆盖。

“停车！”她跳下车，跪在士兵身边，发现他还有微弱的气息。士兵艰难地睁开眼，看到她手中的狼牙符，突然激动起来：“夫人……将军他……”

“萧砚怎么了？”林晚笙按住他颤抖的肩膀，声音发颤。

“将军在关内……被匈奴和……和叛徒围困……”士兵咳出一口血，手指指向关内的方向，“太子的人……通敌……将军他……”话未说完，头便歪向一边。

林晚笙僵在原地，雪落在她脸上，融化成冰冷的水痕。太子不仅要在京城谋反，竟还勾结了匈奴？难怪雁门关会突然失守，难怪沈云舟会“战死”——这一切都是为了将萧砚困死在北疆。

“夫人，快走！”马夫拽着她往密道入口跑，“再晚就来不及了！”

密道狭窄潮湿，头顶不断有雪水渗下。林晚笙扶着岩壁前行，脑海中全是士兵临终的话。她仿佛能看到萧砚在关内浴血奋战的模样，看到他被敌军和叛徒前后夹击，看到他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……

“萧砚，你撑住……我来了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脚步越来越快，额头撞在低矮的岩石上也浑然不觉。

穿过密道，眼前豁然开朗。关内的校场上，数百名镇北军被围困在中央，萧砚拄着长枪半跪在雪地里，玄甲上的血迹已冻成暗红，左肩的伤口再次崩裂，染红了身下的白雪。

“萧将军，降了吧！”匈奴主帅用生硬的汉话喊道，“太子殿下说了，只要你交出兵权，就能饶你不死！”

萧砚抬起头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让我降？除非我死！”他猛地起身，长枪横扫，逼退靠近的敌兵，却因失血过多踉跄了一下。

就在这时，匈奴阵中突然射出一支冷箭，直取萧砚心口。林晚笙目眦欲裂，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，用身体挡在萧砚面前。

“笙儿！”萧砚瞳孔骤缩，伸手想推开她，却已来不及。

箭羽呼啸而来，就在即将射中林晚笙的瞬间，一支利箭从斜刺里飞来，将其击落。林晚笙惊愕地回头，看见沈云舟带着一队精兵从侧翼杀出，为首的正是京郊大营的赵将军！

“将军，我们来晚了！”沈云舟翻身下马，单膝跪地，“夫人已将太子谋逆的证据带到京郊大营，末将带本部兵马前来支援！”

萧砚望着突然出现的援军，又看向身边的林晚笙，眼中闪过震惊与狂喜。林晚笙握住他冰冷的手，笑着说：“我说过，这次换我护着你。”

匈奴主帅见势不妙，想下令撤退，却被萧砚的长枪刺穿了咽喉。残余的敌军和叛徒见状四散奔逃，被镇北军和援军一一斩杀。

雪渐渐停了，阳光透过云层洒下，照亮了满地的狼藉。萧砚拥着林晚笙，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，低声道：“我以为……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林晚笙埋在他怀里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，“萧砚，我们回家。”

萧砚点点头，握紧了她的手。他知道，这场仗还没结束，京城的阴谋仍在继续，但只要身边有她，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，他都有勇气去面对。

而远处的京城，皇宫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，太子正站在城楼上，望着北疆的方向，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。他知道，萧砚和林晚笙还活着，但这并不重要，因为他的棋局，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