兮诺正坐在窗边,手里拿着一份刚送来的财经简报。听到管家的话,她捏着纸页边缘的手指猛地一紧!坚硬的纸张边缘瞬间在她柔嫩的指腹上割出一道细微的、几乎看不见的血痕!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疼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!骤然停止跳动!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!血液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冰冷地沉入脚底!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!那份一直维持的、近乎冷酷的平静面具,在这一刻出现了无法掩饰的裂痕!
“他……”她张了张嘴,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,“……在哪?”
管家报出了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。
兮诺猛地站起身!动作快得带倒了身后的椅子!那份财经简报从她手中滑落,散了一地。她甚至没有看一眼,径直冲向门口!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急促而慌乱的闷响!灰粉色的长发在她身后凌乱地飘散!
“备车!”她对门口的助理厉声吩咐,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尖锐!
一路飞驰。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飞速倒退,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斑。兮诺紧紧攥着拳头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试图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来压制心底翻江倒海的恐慌。管家那句“最后一面”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!宋亚轩那张总是带着病弱苍白、却固执地对她笑着的脸,他最后那声撕心裂肺的“诺诺”,他紧攥着药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绝望眼神……所有被她强行冰封的画面,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,疯狂地冲击着她的理智!
她骗得过严浩翔的暴怒,骗得过马嘉祺的冰冷审视,甚至骗得过自己刻意维持的疏离和冷漠!但她骗不过此刻心底那如同被撕裂般的、尖锐到无法呼吸的恐慌和……铺天盖地的悔恨!
车子在医院门口急刹停下!兮诺甚至不等车停稳就推开车门!她踉跄了一下,随即稳住身形,像一阵风般冲进医院大厅!高跟鞋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出急促而慌乱的“嗒嗒”声!无视了周围惊诧的目光,无视了电梯前等待的人群,她直接冲向VIP特护病房的专属通道!
当她猛地推开那扇沉重的病房门时——
病房里一片死寂。只有生命监护仪发出单调而规律的“嘀…嘀…”声,如同为沉睡者敲响的倒计时。
宋亚轩静静地躺在病床上。身上连接着各种管线和电极片,脸色苍白得如同上好的白瓷,在柔和的灯光下几乎透明。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,唇色淡得几乎没有血色。他呼吸微弱而平稳,像是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,对外界的一切毫无知觉。
宋老爷子坐在床边的沙发上,看到兮诺冲进来,布满血丝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,随即化为沉重的叹息。他站起身,没有说话,只是对兮诺微微颔首,然后拄着手杖,在管家的搀扶下,无声地退出了病房,轻轻带上了门。
病房里只剩下兮诺和沉睡的宋亚轩。
那单调的“嘀…嘀…”声,此刻如同重锤,一下下砸在兮诺紧绷的神经上!她一步步走到床边,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。她看着床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,看着他胸口微微起伏的弧度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,痛得无法呼吸。
她骗不了自己了。
所有的伪装、所有的冷漠、所有的故作坚强,在这一刻土崩瓦解。只剩下巨大的、灭顶的恐慌和如同潮水般涌来的、被她强行压抑了太久的……心疼。
她缓缓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。伸出手,指尖带着无法控制的微颤,极其轻柔地、小心翼翼地拂开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。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境。
“宋亚轩……”她开口,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哽咽,“……你醒醒……”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,泪水终于失控地冲出眼眶,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,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。
“别睡了……”她低下头,额头轻轻抵在他冰凉的手背上,滚烫的泪水濡湿了他的皮肤,“……我来了……”她的声音破碎不堪,带着绝望的哀求,“……你看看我……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