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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有那次……”她的声音染上更深的暖意，“你偷偷溜进我在伦敦租的小公寓，说要给我做早餐。结果把厨房弄得一团糟，煎蛋糊了锅，牛奶洒了一地，你自己脸上还沾着面粉……”她仿佛又看到那个笨拙的少年，懊恼地转过身，眼神却亮晶晶地看着她。她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，仿佛想抓住那份温暖，“我笑话你，你就抓住我的手，放在唇边亲了一下……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和巨大的悲伤，“……你说，‘诺诺，下次还是你来吧，我只负责吃和……看着你。’”

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她的声音和监护仪的滴答声。

“你总爱带我去听那些小众的古典音乐会。”她的目光落在虚空，仿佛又置身于那间光线昏暗、只有琴声流淌的小型音乐厅，“有一次，你包下了整个下午场，就为了弹那首练了很久的肖邦夜曲给我听。”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敲击着，模仿着钢琴的节奏，“弹到一半，你紧张得手心全是汗，还弹错了一个音……你偷偷看我，发现我正托着腮，笑着看你……”她的声音温柔得像融化的蜜糖，“弹完了，你像个等待表扬的小孩子，眼睛亮晶晶的。我走过去，指尖拂过琴键……也拂过你微汗的手背……”她的声音哽咽了，泪水无声滑落，“……我说，‘很好听，像雪落在湖心的声音。’你脸一下子就红了，像个熟透的苹果……”

甜蜜的回忆如同最锋利的刀，切割着她此刻的心。

“瑞士……雪山下的那栋小木屋。”她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，带着巨大的痛楚，“壁炉烧得很暖，外面下着大雪。我们裹着同一条羊毛毯，看窗外的雪落无声。你说……等春天来了，要带我去阿尔卑斯山脚下看野花……”她的指尖用力地攥紧了他的手，仿佛想把他从那个冰冷的梦境里拽回来，“……你说，那里的春天，美得像童话……”

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，几乎说不下去。那些关于未来的、如同水晶般纯净美好的许诺，此刻都变成了最残忍的讽刺。

“宋亚轩……”她低下头，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冰凉的手背上，洇开一小片湿痕，“你答应过我的……要带我去看阿尔卑斯的春天……”她将额头轻轻抵在他冰凉的手背上，滚烫的泪水濡湿了他的皮肤，声音破碎不堪，带着绝望的哀求，“……你不能说话不算数……你醒醒……看看我……好不好？”

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，看着他依旧紧闭的双眼，苍白的唇。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将她淹没。

“我知道……我知道我不好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言说的悔恨，“我知道我说了很多伤你的话……做了很多让你难过的事……”她想起分手时他瘫坐在地毯上、眼神空洞死寂的样子，心脏如同被生生撕裂！“可是……宋亚轩……”她用力吸了一口气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，“……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惩罚我……你不能……”

她猛地站起身，双手捧住他冰凉的脸颊，滚烫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，一颗颗砸落在他苍白的皮肤上。

“你睁开眼睛！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尖锐，却又充满了绝望的祈求，“你看看我！我是诺诺！你的诺诺啊！”她用力地、近乎粗暴地摇晃着他毫无反应的身体，仿佛想将他从那个黑暗的深渊里摇醒！“你醒醒！我命令你醒过来！宋亚轩！你听见没有——！”

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，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。然而，回应她的，只有心电监护仪那单调、冰冷、如同丧钟般的“嘀…嘀…”声。

宋亚轩依旧安静地躺着，长睫紧闭，唇色苍白。仿佛沉浸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、遥远而甜蜜的梦里，再也不愿醒来。

兮诺所有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。她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，双手无力地垂落。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铁幕，沉沉地压了下来。她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，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，汹涌而出，无声地浸湿了衣襟。

她输了。

输给了他的固执，输给了他的沉默，输给了这场无声的、却足以将她彻底摧毁的告别。

病房里只剩下她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啜泣声，和那如同催命符般、永不停歇的“嘀…嘀…”声。

就在这绝望的啜泣声中——

宋亚轩那只被她紧紧攥过、又无力垂落的手，放在雪白被单上的、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……

极其轻微地……

……动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