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帘缝隙漏进的第一缕阳光,在地板上投出细长的光带。祁岁盯着光带里浮动的尘埃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臂内侧的疤痕——那里的皮肤在昨夜的回忆冲击后泛出淡红,像某种尚未愈合的伤口。
“醒了?”
辞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,带着金属碰撞的轻响。祁岁转头时,正看见他端着两只白瓷碗走出来,碗沿氤氲的热气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。白狐蜷缩在沙发角落,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辞年的手腕,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。
“它好像不喜欢我。”辞年将碗放在茶几上,目光掠过白狐时,指尖几不可查地顿了顿。祁岁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道新鲜的划痕,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刮过——或许是昨夜地下室的碎玻璃,又或许是……这只狐狸。
白狐突然炸毛,冲着辞年龇牙时,祁岁伸手按住了它的后颈。狐狸的体温比寻常动物高,皮毛下的肌肉绷得像块石头,它在他掌心不安地颤抖,鼻尖却固执地对着客厅中央的地毯轻嗅。
阳光恰好移到地毯边缘,照亮了那片被家具遮挡的深色污渍。昨夜被忽略的细节此刻清晰起来:污渍边缘有不规则的凸起,像是干涸的血痂凝固时的褶皱,而形状……隐约能看出是只成年人的手掌。
“今天去三楼。”辞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,“老太太的仙人掌花盆空了,但她的遗物还在。按规矩,楼里的‘信号’出现后,得有人去确认最后留在现场的东西。”
祁岁拿起筷子的手顿了顿。所谓的“规矩”,他已经记不清具体条目,却本能地知道违背它的后果。就像知道三楼窗帘动三下代表死亡,知道思惠递来的饼干不能碰,知道白狐对着某个方向呜咽时,必须立刻屏住呼吸。
“张婶还没动静。”他低声说,目光飘向窗外。这栋楼的清晨本该有固定的声响:401的拖把撞在栏杆上的闷响,302男人咳嗽时的喘息,还有老太太在阳台喂老鼠时的细碎嘀咕。但今天,只有楼道里穿堂风卷着霉味的空响。
辞年舀起一勺粥的动作停在半空,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某种了然:“她大概是看到了不该看的。”他放下勺子,指尖在碗沿轻轻敲击,“昨天下午,她应该在楼梯间撞见了思惠处理老鼠。”
祁岁垂下眸沉思。思惠用高跟鞋碾死老鼠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——红得像血的草莓滚落在地时,她踩下去的力道绝不是一个胆小女人该有的。而张婶的拖把,往常总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五楼到四楼的转角。
“她会像老太太一样?”
“不一定。”辞年站起身,从玄关挂钩上取下两件黑色外套,“但三楼必须去。老太太的仙人掌花盆边缘有血痂,那不是她自己的血。”
白狐突然从沙发上跳下来,对着辞年的外套发出尖锐的叫声。祁岁注意到,它的目光死死盯着辞年的袖口,那里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墨绿色粉末——和地下室显微镜上的晶体颜色一致。
“它好像知道些什么。”祁岁按住躁动的狐狸,指尖触到它皮毛下剧烈跳动的心脏。
辞年低头看了眼袖口,漫不经心地用纸巾擦掉粉末:“它只是怕生。”他将其中一件外套扔给祁岁,“穿好,三楼的风比楼下冷。”
祁岁接过外套时,手指无意间擦过辞年的手背。两人的体温在接触的瞬间形成诡异的温差——辞年的皮肤凉得像地下室的镜面,而他自己的指尖却烫得惊人。白狐在这时突然挣脱他的手,冲向玄关的鞋柜,对着那双属于辞年的黑色皮鞋龇牙咧嘴。
“走吧。”辞年率先拉开门,楼道里的霉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涌进来,像是有人把新鲜的血泼在了陈年的霉斑上。
祁岁最后看了一眼地毯。阳光已经移到污渍中央,深色的斑块在光线下泛出暗红,像某种被强行掩盖的真相。白狐回头望了他一眼,琥珀色的眼睛里映出那片污渍,也映出他身后辞年平静无波的脸。
三楼的防盗门比五楼的更旧,铁栏杆上的红漆剥落得像块块结痂的伤口。
祁岁伸手推开门时,指尖触到的金属表面黏腻发潮,凑近闻,能嗅到和他家地毯下相似的腥甜。
“小心脚下。”辞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祁岁低头,看见楼梯转角的水泥地上散落着几颗草莓。不是思惠昨天掉落的那种饱满果实,而是被踩烂后又风干的残骸,暗红的果肉嵌在裂缝里,像凝固的血。
白狐突然从他怀里窜出去,对着楼梯扶手下方呜咽。那里的墙壁上有个不起眼的凹陷,凹陷里塞着半片饼干——和思惠送的那盒味道相同,边缘沾着的白色粉末在阴影里泛着荧光。
“她来过。”祁岁蹲下身,用指尖挑起饼干的一角。粉末沾在皮肤上,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,像是被细小的针蛰了一下。
辞年蹲在他身边,拿出透明密封袋将饼干装进去:“她对老太太的东西很感兴趣。昨天送碘伏时,她的目光在你家地毯上停留了十七秒。”
十七秒。这个精确到秒的数字让祁岁心理产生疑惑。。他从未告诉过辞年自己数过思惠的注视时长,但辞年总能说出他潜意识里记下的细节,就像……就像他脑子里的另一个声音。
白狐突然冲着三楼走廊深处叫起来,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。祁岁抬头时,看见走廊尽头的窗户敞开着,风卷着窗帘上下翻飞,而窗台上——本该放着老太太仙人掌花盆的位置,此刻空无一物。
“花盆不见了。”他站起身,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窗户走去。走廊的地板上积着薄薄一层灰,灰层里有串清晰的脚印,从楼梯口一直延伸到窗台,脚印边缘沾着的泥土和花盆边缘的血痂颜色一致。
“不止花盆。”辞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某种异样的空旷,“你看窗帘。”
祁岁平静地转头。走廊两侧的窗帘不知何时全部拉上了,只有靠近窗台的那扇还在晃动。而窗帘的布料……是那种老式的深红色绒布,和他记忆里父母卧室的窗帘一模一样。
“这不是老太太的窗帘。”他的声音有些发颤。老太太向来只用浅蓝色的棉布窗帘,因为她说红色会吸引“不干净的东西”。
辞年走到他身边,指尖抚过窗帘上的褶皱:“是思惠换的。她昨天下午趁张婶没出来拖地时,在三楼待了二十五分钟。”
他顿了顿,侧过脸的瞬间,祁岁看见他瞳孔里闪过一丝墨绿色的光,“她在模仿某个场景。”
模仿?祁岁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:红色窗帘紧闭的房间里,有人倒在地上,鲜血从身下蔓延开,浸湿了地毯。而他站在旁边,手里握着什么冰凉的东西……
“祁岁?”辞年的手按在他肩上,力道大得让他回神,“别走神。”
祁岁甩开他的手,后退半步时撞到了窗台。后腰传来的痛感让他清醒了些,他低头看向地面,发现那串脚印在窗台边突然消失了,像是凭空蒸发。
“脚印没了。”他指着地面,声音干涩,“她是怎么离开的?”
辞年没有回答,只是盯着窗户外面。楼下车库的屋顶积着昨夜的雨水,水面倒映着三楼的窗台,而倒影里——有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他们身后,手里捧着一个空花盆。
走廊里空无一人。只有白狐对着空气龇牙,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。
“是老太太吗?”他问,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拆信刀——这把刀不知何时被他带在了身上,刀柄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。
“不是。”辞年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是‘信号’的一部分。有人想让我们以为她还在。”他走到走廊中间,突然停在302的门口,“这里昨天有人出来过。”
302的门虚掩着,门缝里透出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。祁岁记得这个味道——和他家地毯下的血腥味混合消毒水味同源,只是更浓,浓得像是有人在这里泼了整瓶碘伏。
“是那个摔跤的男人。”祁岁推开门时,白狐突然咬住了他的裤脚。他低头看见狐狸的眼睛瞪得滚圆,正盯着门内地板上的一道拖痕——拖痕从卧室延伸到门口,边缘沾着的暗红色痕迹和草莓的颜色如出一辙。
“他受伤了。”辞年走进房间,手指抚过墙壁上的抓痕,“而且伤得不轻。思惠‘帮忙’的时候,应该是加重了他的伤势。”
祁岁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没喝完的水,水面上漂浮着白色的粉末,和思惠饼干上的粉末相同。而床底下……露出了半截带血的绷带,绷带的打结方式和他手臂上自伤时用的手法一模一样。
“五楼的那个女人,眼睛里有钩子,专勾走别人的魂。”
白狐突然对着卧室的衣柜狂吠。衣柜门是虚掩的,祁岁拉开门的瞬间,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尸臭的气息扑面而来——衣柜里挂着几件男士外套,而最底下的隔板上,放着一盆仙人掌。
不是空花盆。是整株仙人掌,只是叶片已经全部发黄枯萎,根部的泥土里埋着什么东西,露出的一角是银白色的,像枚钉子。
“这是老太太的。”辞年戴上手套,小心翼翼地将仙人掌取出来。当他拨开根部的泥土时,祁岁倒吸一口凉气——泥土里埋着的是枚银钉,钉尖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,而钉身刻着的符号,和地下室六芒星阵边缘的符文完全一致。
“她为什么要把银钉埋在这里?”祁岁的声音里仿佛淬了冰。他想起地下室那些被银钉钉住眼皮的尸体,‘他认识父亲?"
辞年将银钉放进密封袋,动作冷静得像在处理一件普通标本:“银钉能镇住‘回溯的记忆’。老太太应该是发现了什么,想用这个保护自己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祁岁的手臂上,“就像你用自伤来留下记号,防止自己忘记某些事。”
祁岁撩开手臂上的袖子。他手臂上的疤痕确实是刻意留下的,每次记忆模糊时,他就会用刀片划下新的痕迹,仿佛疼痛能锚定住正在消散的现实。但这件事,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。
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“因为我也做过类似的事。”辞年打断他,也卷起自己的左袖,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浅淡的疤痕——形状和祁岁的一模一样,只是颜色更浅,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。
白狐对着那道疤痕发出凄厉的叫声,突然转身冲向走廊。祁岁和辞年追出去时,只看见狐狸对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口疯狂转圈,而楼梯……不知何时变成了向下延伸的阶梯,通往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“我们上来的时候,楼梯是向上的。”祁岁的后背沁出冷汗。他们明明是从二楼爬到三楼,楼梯应该连接着四楼,而不是通往更深的地方。
辞年走到楼梯口,往下扔了枚硬币。硬币落地的声音迟迟没有传来,只有一阵诡异的回声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反弹回来。
“鬼打墙。”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,“有人不想让我们离开三楼。”
祁岁突然想起思惠昨天掉落的草莓。红得像血的果实滚落在地时,她曾意味深长地说:“这栋楼的楼梯,有时候会自己换方向。”当时他以为是玩笑,现在才明白,那是警告。
白狐突然对着楼梯转角的镜子呜咽。那面镜子是老式的穿衣镜,镶在掉漆的木框里,此刻镜中的影像让祁岁浑身冰凉——镜子里的他和辞年站在原地,但他们身后,302的门口站着个穿红色绒布窗帘的人影,手里捧着空花盆,花盆边缘的血痂正一滴一滴往下掉。
“它在看着我们。”祁岁的声音发紧,指尖下意识地握住了口袋里的拆信刀。
辞年却异常平静,甚至对着镜子里的人影微微颔首:“它只是在确认。确认我们是不是‘该来的人’。”他侧过脸,目光落在祁岁脸上时,瞳孔里的墨绿色光芒又闪了一下,“就像确认你是不是还记得‘分裂’的事。”
分裂?
这个词像一把钥匙,猛地撬开了祁岁记忆里的某个角落。他想起地下室镜中无数个“自己”,想起辞年胸口那枚和六芒星阵吻合的徽章,想起两人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疤痕——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串联起来,形成一个荒诞却无法否认的猜想。
“先离开这里再说。”辞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。镜子里的人影开始移动,红色的布料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痕迹,像一道正在蔓延的血。
楼梯口的黑暗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像是有人正从底下往上走。祁岁低头时,看见自己和辞年的影子在镜中重叠在一起,而影子的形状……逐渐融合成一个完整的轮廓,像是从未分开过
………………
走廊的灯开始闪烁,忽明忽暗的光线里,霉味混着血腥味变得越来越浓。祁岁被辞年拽着往302退去时,眼角的余光瞥见镜中的人影已经走到了楼梯口,红色的布料下伸出一只手,手里握着的……是那只空了的仙人掌花盆。
“砰——”
302的门被辞年反手锁死。房间里的消毒水味暂时隔绝了外面的气息,但祁岁能听见门板被撞击的声音,沉闷而有节奏,像是有人在用花盆边缘敲打。他靠在门板上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拆信刀,金属的凉意让他喉咙发紧——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某种被压抑的兴奋正在血液里苏醒。
就像每次在地下室解剖实验体时,那种对“失控”的隐秘期待。
“它是谁?”他问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平稳。刚才狂跳的心脏此刻正缓慢下沉,一种近乎冷漠的清明浮上来,让他突然注意到门板上的撞痕形状很规则,像某种刻意设计的密码。
辞年走到窗边,试图推开窗户,却发现玻璃像是被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。
他收回手时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:“可能是老太太,也可能是被思惠处理掉的人。”他转身时,目光扫过祁岁放在口袋外的手,那只手正无意识地敲击着门板,节奏和外面的撞击声逐渐重合,“这栋楼里,‘不该存在’的东西会以各种形式出现。”他顿了顿,视线落在祁岁脸上,瞳孔里的墨绿色光芒像淬了毒的冰,“包括我们自己。”
祁岁的指尖猛地停住。他想起17岁那年,他剖开了自己的心脏,忘记了实验室的门。
当时父亲站在门口,眼里的震惊像面镜子,照出他脸上那种连自己都陌生的平静。而现在,辞年的眼神里也有同样的东西——对痛苦的钝感,对规则的漠视,以及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。
“你刚才说的‘分裂’……”祁岁站直身体,刻意忽略门板上越来越响的撞击声,“是指我们?”
辞年走到床头柜旁,拿起那杯漂浮着白色粉末的水,对着光线轻轻晃动。粉末在水中缓慢溶解,形成浑浊的漩涡:“思惠的饼干里掺了致幻剂,剂量刚好能让人产生记忆混乱。
但我们没吃,却还是被困住了。”他突然将水泼在墙上,水渍迅速晕开,露出墙皮底下暗红色的痕迹,像某种未清理干净的血,“这说明困住我们的不是药物,是我们自己的潜意识。”
祁岁盯着墙上的血痕,突然想起地下室那些被银钉钉住的尸体。当时他看着父亲的血溅在脸上,第一反应不是悲伤,而是计算血液凝固的时间。
这种反常的冷静,和辞年此刻处理“异常”时的态度如出一辙。
“反社会人格者的潜意识,会互相吸引吗?”他低声问,语气像是在讨论天气。
辞年的动作顿了顿,侧过脸时,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:“或许。就像两块磁铁,即使分裂成两半,磁极也永远对应。”
他走到祁岁面前,抬手捏住他的下巴,强迫他抬头,“你手臂上的疤痕,不是为了锚定记忆,是为了确认自己还能感觉到痛,对吗?
就像我每次做完实验,都会在手腕上划一道——我们需要用疼痛来证明自己还‘活着’。”
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,但辞年说的没错。
当解剖刀划开皮肤时,那种尖锐的痛感能让他暂时摆脱那种漂浮的麻木,像是在提醒他:你和那些被解剖的实验体不一样,你还有“感觉”。
“所以我们是同一个人?”他的声音冷静的吓人,门板的撞击声在这时突然停了,走廊里陷入死寂,只有白狐在角落发出压抑的呜咽。
辞年松开手,转身走向衣柜。他拉开柜门,那株枯萎的仙人掌正静静躺在隔板上,银钉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:“更像是同一颗灵魂的两个切面。你保留了对‘实验’的偏执,我继承了对‘秩序’的控制欲。”他拿起仙人掌,将根部的银钉拔出来,动作熟练得像是在拆卸一件精密仪器,“就像反社会人格的两种表现——你用破坏来确认存在,我用控制来维持平衡。”
祁岁突然想起母亲倒在玄关时的样子。珍珠发卡从她发间滑落,他弯腰去捡时,注意到发卡的尖端沾着一根父亲的头发。
当时他清晰地意识到,这个细节可以用来伪造现场,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该难过。这种极端的理性,此刻正清晰地映照在辞年的眼睛里。
“老太太的银钉,是用来镇住她自己的记忆?”祁岁走到衣柜旁,看着辞年将银钉放进密封袋,“她也和我们一样?”
“她年轻时杀过自己的丈夫。”辞年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,“用一把和你口袋里同款的拆信刀。楼里的老住户都知道,只是没人说。反社会人格者的秘密,就像这栋楼的霉味,只要不戳破,就能一直藏着。”
门板突然发出一声巨响,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开了一条缝。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,带着浓烈的血腥味。祁岁转头时,看见一道红色的影子从门缝里挤进来,形状像是被揉皱的窗帘,而影子的末端,拖着那只空了的仙人掌花盆。
白狐突然冲过去,对着影子龇牙咧嘴,却在接触到影子的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像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一样后退几步,皮毛上冒出淡淡的白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