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暗涌》的开机仪式上，香灰落在江玖的白头发上时，霍阑声正在给导演递保温杯。江玖故意晃了晃脑袋，香灰飘到霍阑声的西装裤上，像撒了把碎雪。
“江老师发质真好。”化妆师在一旁补粉时感叹，“染这么浅的颜色还这么亮，是不是经常护理？”
江玖对着镜子眨眼：“天生的。”
这话半真半假。他的头发是天生的浅棕，只是三个月前故意漂成了雪白——就像当年他知道霍阑声要去学表演，偷偷把自己一头黑发染成金毛，结果被教导主任抓去办公室罚站。
第一场对手戏是雨夜对手戏。江玖演的反派“夜白”，要在废弃工厂里用刀抵住霍阑声演的“沈砚”的喉咙。剧本里写着“夜白笑中带泪，眼底藏着疯狂”，江玖却在开拍时，突然伸手扯了扯霍阑声的领带。
“卡！”导演喊停时，霍阑声的领带已经被扯得歪了，“江玖，你加戏能不能提前说一声？”
江玖没理导演，盯着霍阑声的眼睛笑：“沈警官，你这领带打得太规整了，不像刚追了我三条街的样子。”
霍阑声的喉结动了动。他抬手把领带系回原位，动作利落，却在系到第三圈时，故意留了点松垮的弧度。“再来一条。”他对场记说，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重拍时，江玖的刀刚抵住霍阑声的喉咙，就被男人反手按在了墙上。霍阑声的膝盖卡在他两腿之间，呼吸喷在他耳边，带着雪松香混烟草的味道：“夜白，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崩了你？”
这台词剧本里没有。江玖的心跳漏了一拍，却笑得更欢了：“沈警官，崩了我，你怎么找那份账本？”
他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，舌尖差点舔到霍阑声的耳垂。霍阑声的手指猛地收紧，掐得他肩膀生疼。
导演在监视器后面拍大腿：“好！就这个感觉！霍阑声你这段即兴不错！”
收工时已是凌晨。江玖裹着羽绒服蹲在片场门口吃烤红薯，看见霍阑声的车停在路灯下。车窗降下，露出霍阑声的侧脸，他朝江玖抬了抬下巴：“上车。”
车里暖气很足，江玖把烤红薯递过去，被霍阑声用手挡了回来。“你的粉丝在网上说，我打压新人。”霍阑声看着前方的路，语气平淡，“你觉得我像吗？”
江玖咬着红薯笑：“不像。霍老师可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，当年在学校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霍阑声打断他，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，“江玖，别总提以前。”
江玖的笑容淡了点。他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，突然说：“霍老师，你车里的香薰该换了，雪松香太闷了，不如试试柑橘调？”
霍阑声没说话。车在江玖住的酒店门口停下时，江玖解开安全带，突然凑过去，在他耳边说了句：“我知道你记得。”
他下车时，听见车里传来打火机的轻响。回头看时，霍阑声正对着车窗抽烟，烟火在黑暗里明灭，像颗倔强的星子。
第二天，江玖发现自己的化妆镜前多了瓶柑橘味的香薰。小陈说是霍阑声的助理送过来的，还附了张纸条，上面是霍阑声那手标志性的瘦金体：“片场禁烟。”
江玖把纸条夹进剧本，指尖划过“霍阑声”三个字。他想起高中时，霍阑声的笔记本上永远记着工整的笔记，而他的课本里，总夹着霍阑声偷偷塞给他的、写着解题步骤的小纸条。
原来有些习惯，是藏不住的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