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现毒品

“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？跟吃了春药似的，奇奇怪怪。”秦川翻了个白眼。他给严峫的地址确实是个毒品窝点，但他早把那里打点得妥妥当当，故意安排些无伤大雅的小纰漏，既能糊弄过去，也能向闻劭那边交代。今年这局势本来就够乱的了，等过年时再去看看秦肆月吧，顺便琢磨琢磨怎么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给秦肆月换个地方。

  “没什么，”华艺宸的声音闷闷的，听不太真切，“就是太久没见你了，有点想你。”

  秦川耳力本就好，何况华艺宸又贴得近，这话他听得一清二楚，顿时无语凝噎：“我他妈就在市局办几天案子，你至于这么黏人吗？再说你一个混黑道的，老跟着我干嘛？”

  “可秦哥不还是接受我了，”华艺宸的声音里透着点委屈，“嘴上说着不要我跟，实际上还不是担心我心情不好，怕我闹腾。”

  “我关心我小弟不行吗？”秦川倚着冰冷的墙，对着那头的华艺宸无奈道，“那我下次不关心了。”

  屋里章治正带着人仔细排查着现场。对于华艺宸是秦川安插的眼线这件事，章治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，毕竟华艺宸有多听秦川的话，他们可是有目共睹。与其说是听话，章治更觉得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顺从，一种生怕秦川出点什么差错的、奇特的恐惧。

  这屋子其实没什么好查的，秦川本打算是让章治自己查完就交差，但右眼皮却一直突突地跳个不停。秦川自认不是个迷信的人，可这持续的眼皮跳动还是让他心里有点发毛。琢磨了半天，他还是不放心，干脆过来看看章治的进展。

  章治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徒弟，秦川对他还是上心的，至少不想让这小子出什么意外。或许是因为章治行事作风，总让他觉得那是真正光明磊落、不沾染阴私的“秦川”——果断、圆滑，懂得享受生活，有事冲在前，没事就躺平，从不内耗。唯一的不同，是章治没有严峫。

  不能说没有，只是章治的那个“严峫”，三年前在泥石流里永远地留在了那里。也正因如此，章治永远不会变成那个为了自保与毒贩勾结、最终“堕落”的“秦川”。

  大约五分钟后，章治带着一个刚入职的实习警员走了出来。“秦哥，搜查完毕，没发现异常。”

  “好，”秦川点点头，“你们先回去吧。我去确认下你们严哥那边的情况。”他冲章治眨眨眼，故意提高声音：“我办公室还有几盒小蛋糕，等会儿你们拿去吃，记得跟方队说一声我不回去了。”

  章治嘴角一抽，就知道，这小蛋糕哪是给他们吃的，分明是拿他们当挡箭牌，替秦川挨骂的“辛苦费”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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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华艺宸在手机那头哼哼唧唧地打字，秦川看他那身皱巴巴的“破”外套实在不顺眼，干脆给他扒了下来，随手扔在一边。至于华艺宸冷不冷？秦川可没工夫管，冷了他自己会开空调的。

  “严峫没去我说的那个地方。”华艺宸突然冒出这么一句，让秦川愣了一下。

  秦川正要问，严峫的电话恰好打了进来。风声呼啸中，他听到了严峫的声音：“喂，老秦……”

  “你在哪？”秦川单手扶着方向盘，另一只手把手机拿到耳边。“我们刚从范正元家搜查过，现在出来了。回局里再跟你细说。另外，那个窝藏据点在北区的怡红大浴场，我听线人说你怎么没亲自去啊？”

  “我让马翔带人过去了，怎么？”

  “嗨，”秦川笑着揶揄道，“那百八十盘波多野结衣可是你自己不去看的，可别怪兄弟我嘴馋了。”

  “就那种地方还能……”严峫眼角瞥见不远处站着的江停，立刻觉得有必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，话锋立马一转：“谁是波多野结衣？你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龌龊东西！”

  开玩笑的秦川：“……？？？”

  旁边听着的华艺宸：“……？？？”

  “别废话了，”严峫打断他，“我在胡伟胜的租住房里，这儿出了点新线索，你们离得近就顺便过来一趟吧。”他抢在秦川回答之前挂了电话：“没什么事就先挂了哈，赶紧来！拜拜！”

  电话挂断，秦川忍不住骂了句“艹！”，但还是绕路去了严峫说的地址。没办法，他心里总有个疙瘩，感觉今天透着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
  废弃天台顶楼，风声呜咽。严峫蹲在一堆制毒工具前，头也不抬地跟江停说：“自建顶层小复式，创意相当不错嘛，胡伟胜不去学泥水匠真是可惜了。你是怎么想到要推窗的？别跟我说直觉！”

  傍晚的天台风大刺骨，江停一边紧紧裹着严峫的外套，一边用手捂着口鼻，声音闷闷的：“第六感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严峫头也不回地问：“你是女人吗？”

  江停：“……”

  严峫似乎完全沉浸在对制毒工具的研究中，江停也没打扰他，目光巡视着整个天台。忽然，在一个角落，他发现一个破败的冰箱。他走过去，打开冰箱，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一些瓶瓶罐罐。只有一个小角落被一张报纸遮掩着。江停伸手扯开报纸，看清了里面的东西。

  他伸手将那只半个巴掌大的密封袋提了出来，右下角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，上面用钢笔写着几个字——“C组九箱7704”。墨水已经开始褪色。

  袋子里是粉末，这一点江停并不意外。但这一行字，却让他心头猛地一跳——这行字是为什么在这里？！

  电光石火间，某个尘封的记忆片段从记忆深处猛地浮了上来。那是一个更空旷、更黑暗的工厂仓库，无数包相同的粉末堆在一起，像极了地狱深处徘徊游荡的幽蓝冤魂。它们被铲车装箱、密封，一箱箱搬上货车。黑夜中暴雨倾盆，路灯在风雨中摇曳，投下鬼火般的绿影。

  “六个亿，”有人在他身后含着笑说，那温柔的声音仿佛恶魔的昵语：“你看，尘世的快乐就是如此值钱。”

  江停将那张报纸揉成一团，扔回冷藏室，然后关上冰箱门，重新盖上毛毡。他飞快地将那一小包粉末塞进了裤袋。

  就在那一瞬间，手腕被人猛地抓住了。

  严峫的声音从身后冷冷传来：“拿出来。”

  江停身体微僵，手在裤袋里没有放松，慢慢地转过身：“严队长……”

  “拿出来。”严峫的眼珠黑沉沉的，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，“别逼我动手。”

短短几秒，却漫长得仿佛一场无声的交锋。终于，江停绷紧的小臂肌肉放松了，被严峫一把拽出，掌心里那袋毒品被严峫夺了过去。“为什么？”严峫盯着他。

  江停下颌微微抬起，没有回答。

  严峫摸出手机，当着他的面按下1、1、0三个数字，拇指悬在了拨出键上方。他逆着门外最后一点天光，脸上表情看不真切，但声音仿佛冻结了似的，冰冷刺骨：“最后一遍，江停。如果你还是没有答案的话，今晚我就送你上路去恭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