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汐回到锁仙塔后,总觉得心神不宁。她几次想向父亲询问边境情况,却又怕父亲察觉她泄露了消息,只能强压着不安,继续抄写古籍。
直到第七日,锁仙塔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钟声——那是凌霄宗最高级别的警报,只有仙门遇袭时才会敲响。
灵汐的心猛地一沉,冲破塔门就往外跑。只见凌霄宗上空,仙鹤惊飞,弟子们提着长剑往来奔忙,神色凝重。她抓住一个路过的师兄:“师兄,发生什么事了?”
师兄眼眶通红,声音发颤:“师妹,西境……西境三城丢了!”
“什么?!”灵汐如遭雷击。
“魔族不知道怎么回事,突然找到了九玄阵的弱点,昨夜三更,以至阴魔气污染了七星台阵眼,西境三座边城一夜之间被攻破!”师兄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守将李长老战死,三千弟子……无一生还!”
三千弟子……灵汐眼前一黑,差点栽倒。那些弟子,有她一起练过剑的师兄,有给她送过桂花糕的师姐,还有总爱跟在她身后叫“小师叔”的孩童……
她踉跄着往凌霄殿跑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九玄阵的弱点、至阴魔气、西境三城……这些她都跟沈风说过!
“不可能……不会是他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脚下却像灌了铅。
凌霄殿内,气氛凝重如铁。凌苍坐在主位上,脸色铁青,周身仙力翻涌,几乎要将大殿震碎。几位长老围着一张残破的布防图,争执不休。
“魔族分明是有备而来!否则不可能如此精准地找到阵眼!”
“定是有内鬼!否则他们怎么知道西境兵力空虚?”
“查!必须严查!”
灵汐站在殿门口,听着这些话,浑身冰冷。内鬼……除了她,还有谁知道这些?沈风那些看似无意的询问,那些“担忧”的语气,此刻回想起来,字字都像淬了毒的针。
“父亲……”她声音颤抖,走进大殿。
凌苍猛地抬头,看到她时,眼中的怒火瞬间变成了痛心:“你都知道了?”
灵汐“噗通”一声跪下,泪水汹涌而出:“是我……是我说的……”
她哽咽着,把自己如何告诉沈风九玄阵的弱点、西境的布防,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殿内瞬间死寂,长老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震惊、愤怒、惋惜……
“孽女!”凌苍气得浑身发抖,一掌拍在案上,玉石桌案瞬间化为齑粉,“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?三千弟子!三座边城!你用你的愚蠢,害死了多少人?!”
“女儿知罪!”灵汐磕了个响头,额头渗出血迹,“求父亲给女儿一个机会,让女儿去边境,亲手杀了魔族,为死去的同门赎罪!”
凌苍看着女儿苍白却决绝的脸,心中痛如刀绞。他何尝不知女儿是被蒙蔽,可那些死去的弟子,那些破碎的边城,又怎能一笔勾销?
“好。”他闭了闭眼,声音沙哑,“你要去,便去。但你记住,到了边境,你不再是凌霄宗的公主,只是一个戴罪立功的士兵。若敢再犯,休怪为父无情!”
灵汐含泪叩首:“谢父亲。”
离开凌霄殿后,她没有回锁仙塔,而是化作一道青虹,直冲江南。她要亲眼看看,沈风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她。
江南小院依旧,栀子花却已凋零,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。推开虚掩的院门,屋里空荡荡的,桌椅蒙尘,像是许久没人住过。灵汐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她走到沈风曾住过的房间,指尖抚过冰冷的床榻,忽然闻到一丝极淡的、令人作呕的气息——那是魔气,沈风竟然早已入魔!
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。
灵汐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,望着天上的流云,泪水无声滑落。原来那些温柔都是假的,那些誓言都是骗的。他接近她,从来不是因为爱,只是因为她是凌霄宗的公主,是他登天的梯子。
她抬手抹去眼泪,眼中最后一丝温情被冰冷的恨意取代。
沈风,你欠我的,欠凌霄宗的,欠那些死去的弟子的,我会让你一一偿还。
转身时,她的青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周身的仙力不再是柔和的流光,而是带着凛冽的杀意。那个天真烂漫的凌霄宗小公主,在这一刻,彻底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