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魔边境，早已是人间炼狱。
残阳如血，染红了断壁残垣。倒塌的城墙下，仙族弟子的尸体堆叠如山，有的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，双目圆睁。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魔气，令人作呕。
灵汐提着长剑“流光”，在尸骸中穿行。她的青衫早已被鲜血染红，脸上溅着不知是敌人还是同门的血。这三个月，她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孤狼，冲在最前线，斩杀了数不清的魔族，以此来麻痹心中的痛苦和愧疚。
“灵汐师妹，小心！”身旁的师兄大喊。
灵汐侧身躲过一道魔气攻击，反手一剑刺穿了偷袭的魔族小兵的咽喉。她喘着气，看向远处——魔族又开始集结，黑压压的一片，像潮水般涌向仙族最后的防线。
“九玄阵已破，我们只能死守了！”长老的声音带着疲惫。
灵汐握紧长剑，正要冲上去，目光却被人群中的一个身影牢牢吸住。
那人穿着一身玄色魔纹衣，手持一柄骨刃，正狞笑着追杀一个受伤的仙族弟子。他的动作快如鬼魅，骨刃落下，那弟子连惨叫都没发出，便已气绝。
是沈风。
他变了，又好像没变。眉眼还是那副清秀的样子，可眼神里的温和被阴狠取代，嘴角的笑意带着嗜血的残忍。周身缭绕的魔气让他看起来妖异而陌生。
灵汐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，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。她提着剑，一步步走向他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“沈风！”
她的声音嘶哑，却穿透了嘈杂的厮杀声，传入沈风耳中。
沈风回头，看到灵汐时，先是一愣，随即露出一抹诡异的笑：“阿汐？你怎么来了？”他的语气熟稔得仿佛他们还是江南小院里的“恩爱” 眷侣。
灵汐看着他，看着他脚下仙族弟子的尸体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。“是你，”她的声音冰冷，“是你把九玄阵的弱点告诉了魔族，是你害死了三千弟子，是你攻破了西境三城！”
“是又如何？”沈风摊了摊手，笑得理所当然，“阿汐，你该懂我。我不想再做凡人，不想再受那些窝囊气。是你不肯带我走，我只能自己找路。”
“自己找路？”灵汐怒极反笑，泪水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，“所以你就引狼入室？就屠杀无辜？沈风，你看看这些尸体！他们做错了什么？！”
“弱肉强食罢了。”沈风耸耸肩，“仙门高高在上，不也视凡人为蝼蚁？我不过是……换了个活法。”他走近几步，眼中闪过一丝贪婪，“阿汐，别打了。跟我回魔宫吧，我现在是魔族的‘墨风护法’，有我在，没人敢欺负你。你看，我现在有法力了，能保护你了，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？”
“保护我？”灵汐看着他，像看一个陌生人，“用这些死去的同门的血，用边城百姓的命，换来的法力，也配叫保护？”
她抬手，流光剑发出嗡鸣，剑尖直指沈风的心脏：“沈风，你可知罪？”
沈风脸上的笑终于消失了，眼中闪过一丝不耐：“灵汐，别给脸不要脸。我念在往日情分，才劝你回头。你真以为凭你，能杀得了我？”他周身的魔气骤然暴涨，骨刃上泛起幽幽红光，“我现在的修为，可比你高多了！”
“往日情分？”灵汐笑了，笑得眼泪直流，“那你也该记得，是谁在桃花树下说要护我一生，是谁说不求仙缘只求相守？沈风，你说的每一个字，都成了刺向我的刀！”
她的仙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，化神期的威压席卷四周，连厮杀的双方都停下了动作，震惊地看着这对曾经的“仙凡恋人”。
“今日，我便用你教我的‘情’，来报你欠我的‘债’！”
话音未落，灵汐已化作一道青虹，长剑带着破空之声，直刺沈风咽喉。
沈风没想到她真的敢动手，慌忙举骨刃抵挡。“铛”的一声巨响，火花四溅。灵汐的剑势凌厉，招招泣血，每一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。她想起桃花树下的拥抱，想起桂花糕的甜香，想起他为她挡狗时的“勇敢”，这些记忆越是甜蜜，此刻的恨意就越是刺骨。
沈风被她逼得连连后退，心中又惊又怒。他没想到灵汐的修为竟如此精进，更没想到她下手会如此狠辣。“灵汐！你疯了！我们可以一起统治三界的！”他嘶吼着，魔气凝聚成一条黑龙，扑向灵汐。
“我嫌脏！”灵汐厉声喝道，长剑横扫，劈开黑龙，“沈风，你这种人，连给我提鞋都不配！”
她的剑刺穿了沈风的左肩，鲜血喷涌而出。沈风惨叫一声，眼中闪过一丝怨毒：“是你逼我的！”他猛地催动魔气，骨刃上凝聚出黑色的火焰，“既然你不肯跟我，那我就杀了你，再踏平凌霄宗！”
骨刃带着毁灭的气息，直取灵汐心口。灵汐不闪不避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就在骨刃即将及身的瞬间，她忽然侧身，长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，从沈风的肋骨间刺入，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心脏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。
沈风低头看着胸口的长剑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。“为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“因为你该死。”灵汐看着他，眼中没有恨，也没有爱，只剩下一片死寂，“我虽顽劣，修为却也是从小一招一式练上来的，你这样的人，合该死在我剑下！”
她猛地抽出长剑，鲜血溅了她一脸。沈风的身体软软地倒下，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，到死，他都想不明白，自己为什么会输。
灵汐站在他的尸体旁，握着滴血的长剑，看着远处仍在厮杀的战场，看着那些死去的同门，忽然笑了，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长老走过来，看着沈风的尸体，叹息道：“都结束了。”
灵汐摇摇头，目光投向那座被鲜血染红的边城：“不，还没结束。”
她转身，朝着边境最前线走去，背影孤绝而坚定。
“从今日起，我灵汐，自愿驻守仙魔边境，此生不回凌霄宗，以余生赎罪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，却传遍了整个战场。残阳的余晖落在她身上，为她镀上了一层悲壮的金光。
剩下的路，她要自己走下去，用一生来偿还那些因她而起的血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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