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早晨八点五十分，林小鹿拖着行李箱站在公寓楼下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。清晨的风带着凉意钻进她的外套，她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。
昨晚几乎没睡。每次闭上眼睛，都会梦见宋亚轩站在她床边，用那种令人窒息的目光注视着她。凌晨三点，她甚至起床检查了门锁，并用椅子抵住了卧室门——虽然她知道这对他毫无作用。
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她面前，车窗降下，露出宋亚轩完美的侧脸。他今天戴着一副墨镜，黑色高领毛衣衬得皮肤越发苍白。
"上车。"简短得不容拒绝。
林小鹿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。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，音响里播放着肖邦的夜曲。一切都那么优雅、精致，就像宋亚轩展现给世界的样子。
"安全带。"宋亚轩提醒道，语气平静得仿佛上周五的冲突从未发生。
林小鹿默默系好安全带。车子启动后，她鼓起勇气开口："刘姐说我是你的专属助理了？"
"嗯。"宋亚轩的嘴角微微上扬，"我的要求。"
"为什么？"
"你知道为什么。"
林小鹿转头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，胸口发紧。这个安排意味着她将无法再通过工作逃避他，所有行程都只有他们两个人。完美的囚笼。
"别墅在哪里？"她试图转移话题。
"北郊，山上。"宋亚轩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，"安静，适合创作。"
接下来的路程在沉默中进行。宋亚轩专注驾驶，林小鹿则假装对窗外风景很感兴趣。偶尔，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，像无形的触摸。
约一小时后，车子驶入一条僻静的山路。树木越来越密，阳光被枝叶过滤成碎片洒在挡风玻璃上。最后，一栋现代风格的灰黑色别墅出现在视野中，三面环林，一面俯瞰山谷。
"到了。"宋亚轩停下车，"我们的家。"
"不是我们的。"林小鹿下意识反驳，"我只是来工作的。"
宋亚轩轻笑一声，没有回应，径自下车去取行李。林小鹿跟着他走向别墅，脚下的碎石发出细微的碎裂声。这个地方美得惊人，却也与世隔绝得令人不安。
别墅内部比外观更加奢华。挑高的客厅，整面落地窗，昂贵的艺术品，还有角落里那台熟悉的黑色三角钢琴。
"你的房间在二楼，隔壁是我的。"宋亚轩把她的行李放在楼梯口，"先休息，午餐后我们开始工作。"
"什么工作？"
"新专辑。"他摘下墨镜，露出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睛，"我需要灵感。"
——
午餐是宋亚轩亲手做的意面和沙拉。他厨艺出奇地好，但林小鹿食不知味，每一口都像在吞咽沙子。
"不合口味？"宋亚轩问。
"不，很好吃。"林小鹿强迫自己又吃了一口，"谢谢。"
饭后，宋亚轩带她到书房。墙上贴满了乐谱和歌词草稿，桌上散落着各种音乐制作设备。
"我需要你帮我整理这些。"他指着一堆手写笔记，"按日期分类。"
林小鹿点点头，在书桌前坐下开始工作。宋亚轩则坐在钢琴前，时不时弹几个音符，哼唱几句旋律。这种平静的工作氛围几乎让她产生错觉——仿佛他们真的只是艺人和助理，而不是猎人与猎物。
傍晚时分，林小鹿伸了个懒腰，发现宋亚轩不见了。书房窗外，夕阳将山谷染成金色。她站起身，决定趁这个机会探索一下别墅。
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紧闭的门，与其他现代风格的门不同，这扇门看起来古老而沉重，上面挂着七把锁。林小鹿试探性地推了推，纹丝不动。
"找什么？"
宋亚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林小鹿吓得差点叫出声。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阴影处，手里端着两杯红酒。
"我...我想找洗手间。"她结结巴巴地说。
"你的房间里有。"宋亚轩走近，目光在那扇门上停留了一秒，"那是地下室，存放一些旧物。没什么好看的。"
他递给她一杯酒："晚餐准备好了。"
林小鹿接过酒杯，小心地抿了一口。醇厚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带着橡木桶和黑莓的香气。宋亚轩看着她，满意地笑了。
"喜欢吗？82年的拉菲。"
"很...很好喝。"林小鹿其实不懂红酒，但能猜到这瓶价格不菲。
晚餐时，宋亚轩开了第二瓶酒。林小鹿本不想多喝，但在他的注视下，还是喝完了整杯。酒精让她的思维变得迟钝，恐惧也似乎遥远了许多。
"为什么是我？"借着酒意，她终于问出这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，"你有那么多粉丝，那么多漂亮优秀的女孩喜欢你..."
宋亚轩放下酒杯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："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？你打翻了咖啡。"
"记得..."
"那时你脸红的样子，"他的声音低沉，"像只受惊的小鹿。我想保护你，也想..."他停顿了一下，"占有你。"
林小鹿的心跳加速，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。
"其他人只看到我的外表，我的舞台形象。"宋亚轩继续道，"但你...你看得到真正的我。就像我能看到真正的你。"
"我不明白..."
"我们是一样的，小鹿。"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手背，"孤独的灵魂，渴望被理解，被...完全拥有。"
夜深了，林小鹿借口头痛提前回房。她锁好门，又用椅子抵住，才敢躺下。酒精让她很快入睡，但半夜，一阵细微的声音将她惊醒。
刮擦声。像是金属被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，从地板下方传来。
林小鹿屏住呼吸，仔细聆听。声音持续了几分钟，然后停止了。她刚松一口气，又听到另一个声音——脚步声，从走廊经过她的房门，停了一下，然后继续向前。
她盯着门缝下的阴影，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，一动不动。几分钟后，人影离开了。
林小鹿一整夜没再合眼。
——
接下来的两天，林小鹿尽可能表现得正常。她帮宋亚轩整理创作资料，记录他的灵感片段，甚至在他弹钢琴时安静聆听。表面上，他们是默契的工作伙伴；暗地里，她时刻寻找着逃脱的机会。
第三天早晨，宋亚轩接到公司电话，需要临时回城拍摄宣传照。
"你留在这里。"他穿好外套，"我晚上回来。"
"我一个人？"林小鹿既紧张又隐约期待这独处时光。
"别墅很安全。"宋亚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，"别做傻事，小鹿。你知道我会找到你。"
他离开后，林小鹿立刻尝试联系外界。但正如她担心的，别墅里没有信号，Wi-Fi需要密码，座机电话无法拨出。她翻遍了每个房间，没找到任何交通工具的钥匙。
最后，她回到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门。七把锁牢牢地禁锢着它，但林小鹿注意到门框边缘有新鲜的刮痕，像是最近被频繁打开过。
她尝试了几种可能的密码组合——宋亚轩的生日、出道日、甚至孤儿院的日期，但都打不开。正当她准备放弃时，一个念头闪过：S.L.——她名字的缩写。
0705——7月5日，她的生日。
锁应声而开。一把，两把...七把锁全部打开了。
林小鹿深吸一口气，推开了门。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。狭窄的楼梯向下延伸，消失在黑暗中。
她摸到墙上的开关，灯亮了，但很昏暗。楼梯尽头是一条短走廊，两侧有几个房间。第一个房间像是卧室，但床上用品看起来很久没用过；第二个房间堆满了箱子；第三个房间...
林小鹿的血液凝固了。
墙上贴满了照片——全是她的。从各种角度，在各种场合，有些甚至明显是用长焦镜头从远处偷拍的。更可怕的是，其中混杂着几张陌生女孩的照片，每个女孩都被红笔画了叉。
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剪报集。林小鹿颤抖着翻开，里面全是关于年轻女性失踪的新闻剪报，最早可以追溯到五年前。最后一页贴着一张近期报纸的剪报：《又一女子失踪，疑似与偶像团体前助理有关》。
她的手机从口袋里滑落，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就在这时，她听到楼上传来开门声。
宋亚轩回来了。
林小鹿慌忙关灯冲上楼梯，刚锁好最后一把锁，就听到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接近。
"小鹿？"宋亚轩的声音传来，"你在哪？"
"书房！"她强迫自己回答，"在整理资料..."
宋亚轩出现在书房门口，手里拿着一束白色郁金香："拍摄提前结束了。给你的。"
林小鹿努力控制着表情，接过花束："谢谢...怎么突然..."
"你今天生日，不是吗？"宋亚轩微笑，"七月五日。"
这个日期像一盆冰水浇在她头上。地下室锁的密码...他早就知道她会尝试打开，甚至故意用她的生日作为密码。这是一场测试，而她失败了。
"我...我忘了。"她干巴巴地说。
"我准备了晚餐。"宋亚轩牵起她的手，"来吧。"
晚餐很精致，但林小鹿味同嚼蜡。她不断想着地下室那些照片和剪报，那些失踪的女孩...其中有多少是宋亚轩的前助理？
"你心不在焉。"宋亚轩突然说。
"只是...有点累。"林小鹿放下叉子。
宋亚轩站起身，走到她身后，双手搭在她肩上："你知道吗，小鹿？信任是一段关系的基础。"
他的手指轻轻捏着她的肩膀，力道恰到好处，却让林小鹿毛骨悚然。
"我信任你..."她撒谎。
"真的吗？"宋亚轩俯身，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，"那为什么趁我不在时，去了不该去的地方？"
林小鹿的呼吸停滞了："我不明白..."
"地下室。"宋亚轩的声音依然温柔，"你打开了七把锁，看到了我的...收藏。"
林小鹿猛地站起来，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："那些女孩...她们怎么了？"
"她们不懂规则。"宋亚轩平静地说，"就像你不懂。"
"你...你对她们做了什么？"林小鹿后退着，直到背抵上墙壁。
宋亚轩慢慢走近："我给了她们爱，就像我想给你的一样。但她们背叛了我，想逃跑，想告诉别人..."他摇摇头，表情几乎是悲伤的，"我不得不...让她们安静下来。"
林小鹿的腿发软，眼前发黑。她一直怀疑宋亚轩有问题，但亲耳听到他承认这些罪行还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。
"别怕，"宋亚轩捧起她的脸，"你和她们不一样。你会明白的，对吗？"
林小鹿机械地点头，大脑飞速运转着逃生计划。宋亚轩似乎满意了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："好女孩。现在去休息吧，明天我们回城里。"
那晚，林小鹿再次听到了地下室的刮擦声。这次，她还听到了微弱的、像是人发出的呜咽。她蜷缩在床上，用被子蒙住头，泪水浸湿了枕头。
——
回到城里后，林小鹿开始秘密调查宋亚轩的过去。利用工作便利，她查阅了公司档案，甚至联系了几位离职员工。零碎的信息逐渐拼凑出一个可怕的图景：过去五年，确实有几位宋亚轩的助理突然离职，其中两人甚至被列为失踪人口。
最令人不安的是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前同事提到，宋亚轩高中时有个女友，在他出道前突然转学，从此杳无音信。
"那女孩叫什么名字？"林小鹿在电话里小声问。
"好像姓陈...陈雨晴？挺漂亮的一个女孩。"对方回答，"听说她和亚轩交往了两年，后来突然就消失了。学校说是转学，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。"
挂断电话，林小鹿在网上搜索"陈雨晴 失踪"，只找到一条十年前的旧闻：《本市一高中女生失踪，警方怀疑离家出走》。
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甜美，右眼角有一颗泪痣。
林小鹿的电脑屏幕突然黑了一下，然后弹出一个对话框：「好奇心害死猫，小鹿。——S」
她惊恐地环顾四周，办公室空无一人。但窗台上的盆栽微微晃动，像是有人刚刚经过。
第二天，林小鹿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个包裹。拆开后，她尖叫着后退——里面是一只死老鼠，脖子上系着红色丝带，下面压着一张纸条：「下一个就是你」。
同事们闻声赶来，刘姐立刻叫保安处理了包裹。林小鹿浑身发抖，无法停止哭泣。
"可能是极端粉丝。"刘姐安慰她，"最近你在亚轩身边露脸多，有些人会嫉妒。"
就在这时，宋亚轩"恰好"路过。看到混乱的场面，他快步走过来："怎么了？"
刘姐解释了情况。宋亚轩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，他轻轻搂住林小鹿的肩膀："别怕，我会保护你。"
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，林小鹿却感到刺骨的寒意。抬头时，她捕捉到宋亚轩眼中一闪而过的满足——就像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落入陷阱时的表情。
"我送你回家。"他说，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，"安全的地方。"
林小鹿知道，她正在步入一个精心设计的牢笼。而更可怕的是，在恐惧的最深处，有一部分她竟然为此感到一丝扭曲的...安心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