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宇宁8

尚艺局风波后第三日，慈宁宫传来懿旨——

太后点名要沈轻梨参与寿辰贺礼的设计。

"民女叩谢太后恩典。"沈轻梨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，额头触到冰冷的砖面。

初春的寒意顺着膝盖爬上来，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。

"起来吧。"

太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，带着几分慈爱，"哀家看了你的绣品，很是喜欢。宇宁说你能织就'雨中现莲'的霞光锦，可是真的？"

沈轻梨悄悄抬眼，这才发现刘宇宁就站在太后身侧，一袭靛青色锦袍，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枚古朴的青铜令牌。

他面色如常，只在听到太后提及自己时，嘴角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。

"回太后，确有此事。"沈轻梨谨慎作答。

太后满意地点头，示意宫女捧上一个紫檀木匣。

匣盖开启，里面是一幅泛黄的画卷，缓缓展开后，现出一幅气势恢宏的山水图——

万里江山，云雾缭绕，其间点缀着亭台楼阁，更有无数细如发丝的人物活动其间。

"这是先帝最爱的《万里江山图》。"太后轻抚画卷，"哀家想用丝绸再现此景，你可有把握？"

沈轻梨倒吸一口凉气。

这工程之巨，技艺之精，绝非一人一时可成。

但太后金口已开，岂容推辞？

"民女..."她刚要应下，忽见刘宇宁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。

"太后。"刘宇宁突然开口，"丝绸与纸本不同，若要完整再现此图，需得重新设计布局。臣以为，不妨先让沈姑娘试制一小部分，若太后满意，再行全图。"

太后若有所思："宇宁说得有理。只是寿辰只剩两月余..."

"臣愿督造此事。"刘宇宁拱手，声音平静，"兵部近来无事，臣可每日过问进度。"

沈轻梨心头一跳。

每日过问？那岂不是...

"如此甚好。"太后笑着看向沈轻梨，"沈姑娘可有异议？"

"民女定当竭尽全力。"沈轻梨深深拜下，余光瞥见刘宇宁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了两下，节奏与她心跳莫名重合。

出了慈宁宫，沈轻梨正欲快步离去，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

"沈姑娘。"

她转身，见刘宇宁负手而立，阳光为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，更显得眉目如画。

这样近看，她才注意到他眼尾有一颗极小的泪痣，平日里被长睫遮掩，唯有此刻角度才隐约可见。

"侯爷有何吩咐？"她垂下眼睑。

"明日辰时，本侯会派人接你去织造局。"刘宇宁声音低沉，"太后此图关系重大，不容有失。"

沈轻梨福身应是，却听他忽然压低声音："赵如兰虽被逐出尚艺局，赵家却不会善罢甘休。这两月，你除了织造局和家中，不要踏足他处。"

她猛地抬头，对上他深邃如潭的眼眸："侯爷是担心民女...还是担心寿礼？"

刘宇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随即恢复如常："有区别吗？"

"若只为寿礼，民女自当谨慎；若为..."沈轻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，"是民女逾矩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