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宇宁静默片刻,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递来:"拿着。"
那是一枚小巧的铜哨,表面刻着繁复的云纹。
"遇到危险,吹响它。"他顿了顿,"无论何时。"
沈轻梨接过铜哨,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掌心,一阵酥麻顿时从指尖窜到心尖。
她慌忙收回手,铜哨差点掉落。
刘宇宁眼疾手快地接住,无意间将她整只手都包裹在掌心。
他的手掌宽大温暖,指腹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,磨蹭着她细嫩的皮肤,激起一阵战栗。
"小心。"他声音微哑,将铜哨稳稳放在她掌心后迅速抽回手,"明日见。"
望着刘宇宁远去的背影,沈轻梨攥紧铜哨,只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生根发芽。
翌日清晨,沈轻梨刚用过早膳,侯府的马车已停在沈府门前。
驾车的是个面容憨厚的中年汉子,自称姓周,是侯府的家将。
"侯爷吩咐,沈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。"周侍卫递上一个食盒,"侯爷说织造局的饭菜粗糙,让小的从府里带了些点心。"
沈轻梨接过食盒,掀开一看,竟是江南特色的荷花酥和龙井茶糕,正是她平日最爱的口味。
她心头微动——
他怎会知道?
织造局坐落在皇城西南角,是座三进的大院落。
沈轻梨被引至正厅时,已有十几位绣娘和织工候在那里。
见她进来,众人纷纷行礼,眼中却带着怀疑。
"这位就是沈姑娘?"
一个年约五旬的男子上前,花白胡须微微抖动,"老朽姓王,是织造局管事。太后寿礼非同小可,姑娘可有具体打算?"
沈轻梨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:"王管事,民女昨夜已草拟了方案,请过目。"
她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,在案几上铺开。
图纸上精细地标注了如何将《万里江山图》分解为十二扇屏风,每扇采用不同技法,组合起来却又浑然一体。
"妙啊!"
王管事眼前一亮,"用双面异色绣表现昼夜变化,以缂丝工艺展现山峦层次...姑娘果然名不虚传!"
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,门口传来一阵骚动。
刘宇宁迈步入内,一身玄色劲装,腰间配剑,比平日更添几分肃杀之气。
"参见侯爷!"众人慌忙行礼。
刘宇宁微微颔首,径直走到案前查看图纸。
他俯身时,一缕黑发从束冠中滑落,垂在额前,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褐色。
"这里。"他突然指向图中一处关隘,"若用盘金绣突出城墙,是否更能体现边防要冲的气势?"
沈轻梨惊讶地看着他指的位置——
那正是她故意留白的部分,原本打算用暗绣表现。
"侯爷懂刺绣?"
"不懂。"刘宇宁直起身,"但懂军事。此关名为飞云隘,是先帝当年亲征时驻跸之处,地势险要,该当醒目。"
沈轻梨若有所思:"侯爷说得极是。民女想着暗绣表现远山含黛的意境,却忽略了历史意义。"
"意境与写实未必冲突。"刘宇宁从袖中取出一卷小册递给她,"这是本侯整理的图中各处要地说明,或可参考。"
沈轻梨接过册子,翻开第一页就愣住了。
上面不仅详细标注了图中各处关隘、城池的历史渊源,还在空白处画了简略的刺绣技法建议,笔力遒劲,显然是亲笔所书。
"侯爷..."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。
刘宇宁却已转身吩咐王管事:"调集最好的绣娘,一切用度从优。另外,此处加强守卫,闲杂人等不得入内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