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日子,沈轻梨几乎日日泡在织造局。
刘宇宁果然如他所言,每日必来巡视,有时只是远远看一眼就走,有时则会驻足细看,提出些中肯的建议。
奇怪的是,他每次来都能恰好赶上她用膳的时辰,然后"顺路"带来些精致小食。
次数多了,沈轻梨终于忍不住问:"侯爷怎知民女何时用饭?"
刘宇宁面不改色:"猜的。"
一旁的周侍卫差点被口水呛到,换来主子一记冷眼。
一个月过去,第一扇屏风终于完成。
当沈轻梨在灯下展开绣品时,整个织造局鸦雀无声——
丝绸上的山水仿佛活了过来,远山含黛,近水微澜,飞云隘城墙上金光闪闪,在烛光下竟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。
"妙极!"王管事激动得胡须直颤,"老朽在织造局四十载,从未见过如此神乎其技!"
刘宇宁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,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。
他缓步走近,伸手轻抚绣品上的城墙,指尖与沈轻梨的只有寸许之距。
"比本侯想象的还要好。"他低声道,声音里有一丝沈轻梨从未听过的温度。
当晚,沈轻梨留在织造局修改第二扇屏风的图样。
窗外春雨淅沥,烛火摇曳,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,强打精神继续勾勒线条。
"还不休息?"
熟悉的声音让她手一抖,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墨痕。抬头看去,刘宇宁倚在门框上,不知已站了多久。
他换了身月白色常服,发冠也卸了,只用一根缎带松松束着,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少了几分凌厉,多了些慵懒。
"侯爷怎么这个时辰..."沈轻梨慌忙起身行礼。
"路过。"刘宇宁走进来,目光落在她布满血丝的双眼上,"你三日没好好休息了。"
沈轻梨一怔:"侯爷如何知道?"
"本侯..."刘宇宁语塞,随即强硬道,"太后寿礼关系重大,你若累倒了,谁来主持?"
沈轻梨抿嘴一笑:"侯爷放心,民女心中有数。"
刘宇宁哼了一声,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:"吃了再忙。"
食盒里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酒酿圆子,香甜的气息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。
沈轻梨眼眶一热——
这是娘亲生前最常给她做的夜宵。
"趁热吃。"刘宇宁背过身去查看她画的图样,语气生硬,"别多想,是厨娘随便做的。"
沈轻梨小口啜饮着甜汤,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身影。
灯下的刘宇宁眉目如画,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,时而皱眉时而颔首,全神贯注的样子竟有几分少年气。
"这里。"他突然指着一处山峰,"若加些雪顶,是否更符合实际?"
沈轻梨凑过去看,不料脚下一软,整个人向前栽去。
刘宇宁眼疾手快地扶住她,两人的距离瞬间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。
"你..."刘宇宁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沈轻梨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他怀里,他身上的沉香气萦绕鼻尖,混合着一丝雨水的清新。
下一刻,天旋地转——
她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知觉。
朦胧中,沈轻梨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,耳边是某人急促的心跳声。
有人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,声音里是她从未听过的焦急。
"轻梨...沈轻梨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