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建军的书包"啪嗒"掉在地上，里面的铁皮文具盒摔出来，铅笔橡皮滚了一地。十二岁的少年胸膛剧烈起伏，梗着脖子直视陈母，晒得发红的脸上满是倔强。
"放你的狗屁！"陈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，尖利的骂声刺得人耳朵疼，"你家什么时候还过二十块钱？我怎么不知道！林秀兰我告诉你，今天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，这通知书你就别想拿安稳！"
她猛地扑上来想撕林秀兰的衬衫口袋，指甲在阳光下闪着灰黑的光。林秀兰早有防备，侧身躲开时顺手抄起石桌上的搪瓷缸，绿豆汤混着冰块"哗啦"一声全泼在了陈母胸口。
"啊！"陈母捂着被烫红的前襟尖叫，水滴顺着的确良衬衫往下淌，滴滴答答落在她新买的塑料凉鞋上。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停了，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场变故。
林秀兰扔掉搪瓷缸，缸子在地上转了两圈停下，发出空洞的响声。她活动着手腕，刚才抓缸子太用力，指节有些发白。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，阳光透过槐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。
"第一，"林秀兰的声音不大，却能让院子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，"我家还没还欠款，让你家陈志强自己来对质，看看上个月十五号下午三点，他是不是在百货大楼门口收了我妈一张崭新的工农兵图案二十块钱。"
她往前走一步，陈母吓得后退半步撞在槐树上，引来一片压抑的低笑。几个原本看热闹的大妈悄悄往这边挪了挪，生怕错过什么。
"第二，"林秀兰的目光扫过陈母湿透的衬衫，"白婉柔现在广播站拿着铁饭碗，每个月工资三十七块五毛，比我爸这个八级工还高。她要是真想考大学，怎么上个月刚搬去广播站的宿舍？"
王大妈突然"哎呀"一声拍了下手："我想起来了！前两天遇到白家嫂子，还说婉柔找到好工作，以后就是城里人了！"
"可不是嘛，"张姨也跟着点头，"我家老头子单位分报纸，上面还登了广播站新员工照片呢！"
陈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，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。林秀兰知道她急了，这种撒泼耍赖的人最怕别人戳穿她的底细。前世自己就是太心软，总想着邻里和睦，才让他们蹬鼻子上脸。
"第三，"林秀兰向前又走一步，两人之间只剩不到一臂距离，她甚至能闻到陈母头发上廉价头油的味道，"我这通知书是凭自己本事考来的，跟你们陈家没有半点关系。以后少打着'沾喜气'的幌子上门耍无赖，我们林家不欢迎！"
"你你你..."陈母气得浑身发抖，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，双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，"天杀的哟！考上大学就不认人啦！我们老陈家怎么就养出这么个白眼狼啊！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借米给你们，让你们一家饿死算了啊——"
她的哭声引来了更多人，三楼四楼的窗户都挤满了脑袋。林秀兰冷眼看着这场闹剧，心里毫无波澜。前世陈母用这招逼她交出通知书时，她还傻傻地心疼对方哭坏了身子，现在只觉得无比可笑。
"建军，捡东西回家。"林秀兰转身去拿弟弟掉在地上的书包，却被一只干枯的手抓住了裤脚。陈母哭得满脸鼻涕眼泪，指关节死死抠着她的帆布裤腿："你不给我看通知书，我就不起来！让街坊邻居都看看你这个大学生的嘴脸！"
林秀兰低头看着那双沾满灰尘的手，突然想起前世自己死前，也是这样死死抓着陈志强的裤脚，求他给口热水喝。那时他是怎么做的？好像是不耐烦地甩开了手，嘴里还嘟囔着"真是麻烦"。
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，她慢慢蹲下身，声音压得很低，只有陈母能听见："阿姨，你确定要闹到所有人都知道，你们想用三姑家的女儿顶替我上大学？"
陈母的哭声戛然而止，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。她猛地抬起头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。林秀兰扯出一抹冰冷的笑，轻轻拨开她的手："我劝你赶紧起来，不然待会儿派出所的人来了，可就不是看看通知书那么简单了。"
"派出所"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陈母心里。她知道这个年代顶替上大学是什么罪名，那可是要蹲大牢的！她不甘心地看着林秀兰，眼白处布满血丝，最后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，嘴里还小声咒骂着什么。
林秀兰没理会她，弯腰帮弟弟捡文具。铅笔断了两根，橡皮摔掉一角，铁皮文具盒凹进去一块。她想起这是自己用攒了半年的零花钱给弟弟买的生日礼物，当时建军抱着盒子笑得露出豁牙。
"姐..."林建军哽咽着拉住她的胳膊，眼圈通红，"对不起，我没保护好你..."
林秀兰心里一暖，伸手揉了揉弟弟乱糟糟的头发："说什么傻话，你刚才不是很勇敢吗？"她把文具盒塞进书包，拍了拍上面的灰，"走，回家姐给你煮鸡蛋吃。"
"站住！"陈母突然尖声喊道，"今天这事没完！我这就去找你妈说去！我倒要问问她怎么教的女儿，考上大学就敢这么欺负人！"
林秀兰脚步一顿，转过身冷冷看着她："我妈在纺织厂上班，下午三点半下班。您要是不嫌热，就慢慢等。顺便告诉你一声，我妈上个月刚当选车间主任，现在正是厂里抓纪律的时候，您要是去闹，被当成坏分子抓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。"
这话像盆冷水浇在陈母头上。她知道纺织厂的厉害，尤其是在这个严打的年头，谁敢去国营工厂闹事？那不是找死吗？她张了张嘴，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，狠狠瞪了林秀兰一眼，转身扭着水桶腰快步走了。
周围的街坊邻居见没热闹看了，也渐渐散去。王大妈经过时拍了拍林秀兰的肩膀："好闺女，做得对！就该这样硬气点！"张姨也跟着点头："以后陈家再来找麻烦，跟阿姨说！"
林秀兰感激地笑了笑，拉着弟弟往楼梯口走。书包带还歪着，她停下来帮建军重新系好，手指触到弟弟发烫的耳朵，才发现这小子脸还红着呢。
"刚才挺勇敢啊，"林秀兰故意逗他，"连陈大妈都敢骂。"
"谁让她欺负我姐！"林建军梗着脖子说，眼睛却不敢看她，"我以后每天放学都早点回来，看谁敢再来咱家捣乱！"
林秀兰鼻头一酸，赶紧别过头去。前世弟弟长大后跟陈志强一样没出息，不仅不孝顺，还总觉得她这个当姐的没本事，让他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。现在想想，很大程度上都是自己没上大学，给不了他想要的生活导致的。
"行了，快走吧，妈快下班了。"林秀兰拉着弟弟往楼上走，脚步轻快了不少。楼梯间黑黢黢的，墙壁上满是孩子们的涂鸦，扶手油腻腻的不敢碰。走到三楼拐角，正好撞见白婉柔提着网兜下来。
白婉柔今天穿了条浅蓝色连衣裙，脚上是新式的棕色凉鞋，头发梳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，看见林秀兰姐弟俩，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："秀兰，建军，刚回来呀？"
林秀兰的心猛地一沉。她怎么在这儿？这个时间点，她不是应该在广播站上班吗？
"婉柔姐。"林秀兰不动声色地把弟弟往身后拉了拉，右手悄悄按住口袋里的通知书。她能闻到白婉柔身上熟悉的雪花膏香味，和陈志强身上的一模一样。
白婉柔的目光在林秀兰脸上停留了几秒，又不动声色地扫过她紧按口袋的手，笑容越发温柔："听说你考上北京大学了？真厉害！刚才在楼下好像听到热闹声，是不是陈大妈来恭喜你了？"
好一朵盛世白莲，明明就是来打探消息的，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。林秀兰在心里冷笑，脸上却没什么表情："没什么，陈大妈来问问情况。婉柔姐这是要去哪儿？"
"哦，我妈让我回家拿点东西。"白婉柔晃了晃手里的网兜，里面装着个碎花布包，"对了秀兰，晚上有空吗？我弄到两张《人生》的电影票，一起去看呀？"
林秀兰简直要气笑了。上一世，白婉柔就是用这两张电影票把她骗出去，然后让陈志强撬开她家里的抽屉偷走了通知书。现在居然还想故技重施？
"不了，"林秀兰拉着弟弟侧身想过去，"晚上我要跟我妈说大学的事。"
白婉柔却轻轻拦了她一下，手指纤细长白，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："就一会儿嘛，很快的。听说是周里京主演的呢，好多人想看都抢不到票。"她往前凑了凑，压低声音，"而且我有些事想跟你说，关于陈大哥的..."
林秀兰的心猛地一跳。来了！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说辞！当年她就是因为好奇陈志强有什么事要通过白婉柔转告自己，才傻乎乎地答应去看电影。
"婉柔姐你也知道，"林秀兰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，"我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，要是知道我这个时候还去看电影，肯定要骂我的。要不...你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吧？"
白婉柔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，随即又恢复自然："也不是什么大事...就是陈大哥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，刚才我看他急匆匆地跑回家，眼睛红红的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"
林秀兰看着她假惺惺的关切眼神，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前世自己就是被这两个人一唱一和骗得团团转，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场拙劣的闹剧。
"他心情不好关我什么事？"林秀兰故意说得大声，楼梯间都有了回音，"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。婉柔姐要是没事的话，我们先上去了，我妈快回来了。"
说完不等白婉柔反应，拉着林建军就往楼上走。经过白婉柔身边时，她清楚地看见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怨毒，尽管很快又被温柔的笑容掩盖。
回到家，林秀兰把门反锁，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口气。手心全是汗，口袋里的通知书被攥得不成样子。林建军懂事地递过来毛巾，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："那个白婉柔一看就不是好人。"
"你怎么知道？"林秀兰有些惊讶。
"昨天我去买冰棍，听见她跟陈大哥在拐角说话。"林建军挠了挠头，"好像说什么'她肯定会上当'...当时我没在意，现在想起来..."
林秀兰的心沉了下去。看来他们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早就开始谋划了。她走到桌前，小心翼翼地掏出被汗浸湿的通知书，抚平上面的褶皱。鲜红的封面在昏暗的房间里依然耀眼，烫金的"录取通知书"五个字像一团火，灼烧着她的眼睛。
"姐，我们真的不给他们吗？"林建军小声问，"陈大妈刚才哭得好伤心..."
林秀兰放下通知书，蹲下身看着弟弟："建军你记住，善良要看对象。有些人你对他越好，他就越觉得理所当然，甚至会反过来咬你一口。"她指着通知书，"这是姐凭本事考上的大学，谁也不能抢走。将来你也要好好学习，靠自己的本事吃饭，明白吗？"
林建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突然想起什么："对了姐，下午班主任找你，说有老师打电话来学校，好像是北京大学的！"
林秀兰的心猛地一跳。北京大学？这么快就来电话了？难道是通知书有什么问题？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安慰弟弟也安慰自己："别担心，可能就是问问情况。等妈回来再说。"
墙上的石英钟滴答作响，每一秒都像在敲在林秀兰心上。她知道，这只是开始。陈志强和白婉柔不会善罢甘休，陈家父母更不会放弃。接下来的日子，恐怕不会平静了。
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她一跳，林建军也紧张地抓住了她的胳膊。林秀兰深吸一口气，走到门边小声问："谁啊？"
"秀兰，是我。"门外传来熟悉的女声，带着一丝焦急，"快开门，出事了！"
是张姨？林秀兰心里咯噔一下，赶紧打开门。张姨脸色苍白地冲进来，一把抓住她的手："不好了秀兰！刚才陈大妈在大院门口哭天抢地，说你偷了她家的钱才考上的大学！现在好多人都信了，说要去教育局告你呢！"
林秀兰只觉得一股血冲上头顶，手脚冰凉。好你个陈母！居然用这么恶毒的招数！这要是真闹到教育局，就算最后澄清了，自己的名声也毁了！
"怎么办啊秀兰？"张姨急得直跺脚，"要不要先去跟你妈说一声？"
林秀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现在去找妈只会让她担心，说不定还会乱了分寸。她看向窗外，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，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。陈母的哭喊声隐隐约约传来，尖锐刺耳。
不能坐以待毙。林秀兰握紧拳头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既然你们逼我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！她转身对林建军说："建军，你在家待着，锁好门，谁来也别开！"
"姐你去哪儿？"林建军急忙拉住她。
"我去找陈大妈说清楚。"林秀兰甩开弟弟的手，眼神坚定，"有些账，是时候算算了！"
她抓起桌上的录取通知书揣进口袋，又从抽屉里翻出准考证和成绩单，塞进书包。走到门口时，又回头叮嘱："记住我的话，千万别开门！等我回来！"
林建军还想说什么，林秀兰已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。楼梯间昏暗潮湿，她却跑得飞快，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。她知道，这一次她不能再输了。这不仅是为了她自己，也是为了弟弟，为了辛苦一辈子的父母，更是为了前世那个含恨而终的自己！
冲到楼下，陈母的哭喊声更加清晰了。一群人围在大院门口，指指点点地议论着。林秀兰深吸一口气，拨开人群走了进去。正在撒泼打滚的陈母看见她，哭声突然停了，像被人勒住了脖子。
"陈大妈，"林秀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，"你说我偷了你家的钱？多少钱？什么时候偷的？有没有人证？"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，有惊讶，有疑惑，也有幸灾乐祸。陈母显然没想到她敢出来对质，愣了半天，才反应过来似的又开始哭嚎："大家快来看啊！这个白眼狼还敢反问我！就是她偷了我家准备给婉柔买自行车的钱去送礼！不然她怎么能考上北京大学！"
"买自行车的钱？"林秀兰冷笑一声，从书包里掏出成绩单和准考证，高高举起，"我高考总分587分，全市第二！陈大妈你倒是说说，我要送多少钱，才能让教育局把我的分数改高一百多分？"
人群里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声。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女孩竟然考了这么高的分数。几个知情的同学家长更是忍不住议论起来。
"我记得秀兰初中就是年级第一..."\
"上次区里统考，她也是前三名..."\
"这么高的分数，还用得着送礼？"
陈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，嘴里却依旧强硬："谁知道你这分数是不是假的！说不定是作弊抄来的！"
"作弊？"林秀兰往前走一步，直视陈母的眼睛，"高考考场有三个老师监考，前后左右都隔得老远，你告诉我怎么作弊？要不要我现在就带你去学校，找我的班主任和监考老师对质？"
她的目光太过锐利，陈母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，嘴里嘟囔着："我才不去...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..."
"我看是你没理了吧？"林秀兰步步紧逼，"陈大妈，撒泼耍赖不是办法。你要是真觉得我偷了你的钱，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！让警察同志来评评理！"
"报就报！谁怕谁！"陈母色厉内荏地喊道，却站在原地不动。
林秀兰冷笑一声，不再理她，转身面对围观的街坊邻居："各位叔叔阿姨，哥哥姐姐，我林秀兰做人怎么样，大家平时都看在眼里。今天陈大妈无缘无故污蔑我偷钱、考试作弊，还想抢走我的录取通知书，我不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。"
她掏出鲜红的录取通知书，高高举过头顶，鲜红的封面在阳光下耀眼夺目。
"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，是我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！谁也别想抢走！谁也别想污蔑！"
她的声音不大，却掷地有声。人群里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，几个平时跟林家关系不错的叔叔伯伯更是大声叫好。
"说得好！秀兰这孩子我们信得过！"\
"老陈家太不像话了！自己没本事就眼红别人！"\
"就是！支持秀兰！我们跟你去派出所作证！"
陈母看着形势不对，悄悄想往后溜。林秀兰眼疾手快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："陈大妈，话还没说完呢，怎么就要走？不是要去派出所吗？"
"我...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炖着汤..."陈母挣扎着想甩开她的手。
就在这时，一辆自行车飞快地骑进大院，在人群外停下。林秀兰抬头一看，是父亲林建国回来了！他穿着蓝色工装，脸上还带着油污，显然是听说消息特意从工厂赶回来的。
"怎么回事？"林建国的声音低沉有力，挤进人群看见女儿抓着陈母的胳膊，脸色立刻沉了下来，"陈大妈，你这是在干什么？"
陈母看见林建国，眼睛一亮，又想故技重施开始哭嚎。林秀兰抢先开口："爸，陈大妈说我偷了她家的钱，还说我的高考分数是作弊得来的，想抢走我的录取通知书。"
林建国的脸色更加难看，他转向陈母，眼神像刀子一样："陈桂芬，我家秀兰什么品行我清楚得很！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污蔑我女儿，休怪我不客气！"
陈母被他的气势吓住，哭声卡在喉咙里，脸色苍白。周围的人也纷纷指责她，让她给林秀兰道歉。
就在这时候，院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："吵什么吵！都围在这里干什么！"
林秀兰的心猛地一沉。是居委会的王主任！这下麻烦了，要是她把事情上报给街道，就算最后澄清了，也难免会留下不好的影响。
王主任挤进人群，三角眼扫了一圈："怎么回事？陈桂芬你又在闹什么？"
陈母像是找到了救星，扑上去哭得死去活来："王主任你来得正好！你快给我评评理啊！这个林秀兰偷了我家的钱还不承认，还用假分数骗上大学......"
王主任皱着眉头打断她："行了别哭了！到底怎么回事，说清楚！"
林秀兰深吸一口气，正准备开口，却看见人群外又挤进来一个人。那人穿着的确良衬衫，梳着油亮的头发，气喘吁吁地跑进来，看见这场面，脸色立刻变得煞白。
是陈志强！
林秀兰的心猛地一跳。他怎么回来了？这下更热闹了！她倒要看看，这对母子准备怎么演下去！\[未完待续\]陈志强的的确良衬衫腋下洇出深色汗迹，他眼神慌乱地在母亲和林秀兰之间打转。王主任的三角眼立刻盯上他："志强正好你来了！你妈说秀兰偷你家钱，有这事？"
陈母像抓住救命稻草，也顾不上哭了，一把扯住儿子胳膊："强子你快说！上个月你是不是悄悄放了二十块钱在抽屉里？后来是不是不见了？"她边说边给儿子使眼色，枯瘦的手指几乎要嵌进他胳膊肉里。
林秀兰突然觉得好笑，前世自己怎么会被这种拙劣的表演骗了那么久。她抱臂靠在槐树上，看着陈志强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。背后的树干传来午后阳光晒透的温热，蝉鸣声不知何时又响起来，一阵高过一阵。
"我..."陈志强吞了口唾沫，喉结上下滚动，"我..."
"你什么你！"陈母急得跺脚，"就是她偷的！你当小学老师的工资还在家放着呢，被她看见了！"
这句话像点燃了炸药桶，林建国两步上前揪住陈志强衣领，工装袖口的油污蹭在对方雪白的衬衫上："陈志强我警告你！今天你要是敢胡说一个字，我打断你的腿！"他八级工的手掌宽厚有力，捏得陈志强脖子咯咯作响。
"爸！"林秀兰赶紧拉住父亲。她要的不是暴力解决，是让这对母子在人前彻底身败名裂。
陈志强的脸憋得通红，王主任终于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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