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昭把写有“黎舒窈”三字的货品清单递给宋墨,宋墨上下扫了一眼,讽刺道:“胃口不小啊,这是照单全收了?”
窦昭点点头,抿唇道:“这女子不仅贪婪傲慢,还极有野心,我瞧着她可是极为眼热着英国公府主母的位子的!”
说到此处,窦昭顿了一下:“方才你父亲说蒋伯母是个傻的,连自己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知道,莫非……”
“你是说我和翰弟……母亲总共就生育了我们两个儿子……”
宋墨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:“这怎么可能……” 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,喃喃自语着,声音小得如同蚊蝇。双手下意识地攥紧,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,可他却浑然不觉。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急促而沉重,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,让他难以喘息。
“换子之事要想成功,要得买通产婆、乳娘等府内一系列下人,看来英国公府内除了你父亲,必定还有其他知情人!妇人生产极为艰难,行此换子之事之人简直猪狗不如!” 同为女子,听到这些荒谬不公的对待,窦昭的内心涌起无尽的愤慨,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。
“究竟是为什么,父亲平日里对待母亲都是敬重关怀有加,既然他如此厌恶母亲,那为何要结下这门亲事!从前我想父亲常常苛责于我,皆因我是英国公府世子,将来要担负起英国府的重任,如今看来简直是笑话!”
窦昭握了握他的手,安抚道:“你先别难过,或许事情真相不是咱们想得那样呢!”说着,她拿着帕子给宋墨擦了擦脸:“待会儿还得回英国公府探望蒋伯母呢,你可不能这副样子回去!砚堂,振作起来!”
宋墨等人回到英国公府的时候已是午后,蒋惠荪刚刚用完午饭,正在院子里的连廊上散步消食呢,一听栖霞来报说儿子带着窦昭来了,急急忙忙赶去门口迎接。
刚到二门口,就见宋墨和窦昭联袂进入府中,蒋氏心花怒放:真是越看越般配啊!
她径直走上前去,拉着窦昭就往府里走去:“哎呀寿姑也来了,你瞧砚堂这孩子,带你回来也事先打个招呼,伯母也好多准备些你爱吃的好东西,昨儿个新得了两匹蜀锦缎子,那颜色可好着呢,咱们一块儿去看看,喜欢哪个让府上的裁缝师傅给你做新衣服!”
说着就笑嘻嘻地拉着窦昭去库房了,宋墨只感觉他母亲风风火火地像阵风似的,一下子就把窦昭给卷走了,都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呢!
窦昭心里是真的很喜欢蒋夫人的性格,只觉得这位未来婆婆是位有才干又有趣的人。
她不由自主地挽着她的胳膊,如同和自家母亲在一起般亲昵:“寿姑听闻蜀锦流光溢彩,极为难得!”
蒋惠荪笑吟吟道:“普通百姓自然是难得,我们家世代功勋,天子自然是更看重些,这蜀锦便是今年新赏下来的!”
说话间蒋氏便带着寿姑来到了库房:“你瞧这款粉缎子还绣着并蒂莲呢!配色也好看!”
栖霞轻轻展开粉色并蒂莲缎子,笑呵呵道:“窦四小姐,您瞧瞧这蜀锦缎子多好看啊 !”
蒋氏索性拿起缎子拜在窦昭身上比划,嘴里还啧啧称赞:“瞧瞧,这颜色衬你刚刚好!快拿着,咱们仔细瞧瞧!”
这蜀锦触手生温,其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,丝线在日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,配色鲜艳却不失典雅。针法细腻,每一处针脚都彰显着蜀锦的不凡。
窦昭一一抚摸,心中升腾起对蜀锦的赞叹。
“这块宝蓝色八宝纹的也好看!衬得咱们寿姑啊肌肤瓷白,更好看了!”蒋氏笑呵呵道。
“栖霞啊,去给裁缝老师傅过一会儿来给寿姑量尺寸,咱们两块缎子都做新衣裳!”
窦昭红着脸,连忙推辞:“蒋伯母,这么好的御赐缎子您都给我做新衣裳怎么成呢,太铺张了!”
“不铺张不铺张,这些好东西你用着才是最好!”
蒋惠荪眼中含笑,似乎已经看见窦昭嫁进英国公府,她每天把窦昭打扮得漂漂亮亮,向京城各家炫耀她们婆媳一家亲呢。
“伯母,砚堂还在颐志堂等着,咱们回去吧!”
“好!”
颐志堂内
午后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,洒在侯府的正厅里,映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晕。
蒋惠荪端坐在那张乌木镶金的太师椅上,嘴角噙着一抹藏不住的笑意,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,正津津有味地瞧着厅中一对璧人。
“砚堂,你瞧瞧这茶盏,可是你前些日子刚遣人送回来的,快拿给寿姑品鉴品鉴。” 主母扬声说道,眼里闪过一丝促狭。
自家儿子生得俊朗挺拔,定国军中磨练得性子沉稳了不少,可此刻,在未来儿媳面前竟也红了耳根,手忙脚乱地摆弄起茶具,险些打翻了茶罐。
蒋氏看着儿子的囧样,不由得磕起糖来。
“寿姑,这茶是今年新贡的雨前龙井,你尝尝。”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,将一盏茶递到窦昭面前。
窦昭抬手接过茶盏时,袖口露出一段白皙的皓腕,带着女儿家特有的矜持,轻声道谢, “多谢砚堂!”
说着,她轻抿一口,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:“茶香清幽,滋味鲜醇!”
蒋惠荪在一旁瞧着,心里乐开了花,她忍不住开口打趣:“砚堂,你可得多教教婉娘,莫要让她觉得咱们侯府的规矩严苛。”
宋墨听闻,忙不迭地点头,一张俊脸涨得通红。窦昭则微微垂首,用手中的丝帕轻轻掩住嘴角的笑意。
蒋惠荪看着这两人的互动,只觉有趣极了,她在心底默默盘算着,等这两人成了亲,定要在府中好好操办一番,让这侯府再添几分喜气。
就在蒋氏沉浸在对孩子们未来的美好憧憬中时,陆鸣匆匆走进厅中,他附在宋墨耳边,低声说了几句,顾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手中的茶盏 “啪” 的一声掉落在地,摔得粉碎。
窦昭和蒋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。蒋氏眉头微皱,问道:“砚堂,这是怎么了?” 宋墨张了张嘴,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,他深吸一口气,艰难地说道:“母亲,孩儿…… 孩儿有要事相告。”
窦昭心中一动:莫非陆鸣查到了什么线索,可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没有验证消息的正确性,眼下蒋夫人正高兴着,还是莫要让她难过了。
“砚堂,可是福亭军中之事?”窦昭朝他眨着眼睛,示意他搪塞过去。
宋墨生生压下心中怒火,只是颇为愤怒道:“方才探子来报,又有倭贼登岸,抢杀百姓!”
蒋惠荪一听,气得一拍桌案:“拿我的盔甲来!砚堂,为娘与你一同去杀贼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