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青木门

前往青州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。唐锐灵背着简单的行囊，怀里揣着那封关乎性命的信和青木门令牌，一路风餐露宿。他不敢走大路，怕遇到歹人，更怕撞见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者——如今的他，在真正的修者面前，依旧和蝼蚁无异。

夜里修炼时，他总将《青木基础剑谱》在脑海中反复推演。没有剑，就折一根坚韧的树枝代替；不懂心法要义，就借着平安符引导灵气一遍遍试错。指尖被树枝磨出厚茧，灵气逆行时经脉传来的刺痛让他冷汗直流，可只要一想到爹娘焦黑的身影，他便咬着牙挺了过去。

这日午后，他正躲在山坳里啃着干硬的野果，忽听头顶传来破空之声。抬头一看，只见三道流光从云层中掠过，速度快得只剩残影。那流光中散发出的灵力波动，比当初村庄里打斗的两位仙人还要强盛数倍，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
“是青木门的方向！”唐锐灵心中一紧，那三道流光飞去的方位，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。他不敢耽搁，将野果揣进怀里，提气朝着青州赶去。

越靠近青州城，修者的踪迹便越多。街边摆摊的小贩中有能隔空取物的，酒肆里划拳的壮汉抬手间能让酒杯自动斟满，甚至连守城的士兵，腰间都挂着刻有灵气纹路的佩刀。唐锐灵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，低着头快步走过，生怕被人看出异常。

按照那青木门弟子的指引，他出了青州城，往东南方向走了约百里，终于见到一座被青山环抱的山门。山门上悬着一块巨大的木匾，上书“青木门”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，字里行间竟有淡淡的青光流转，显然是修者手笔。

山门前有两位身着青衫的弟子守着，腰间同样挂着和唐锐灵手中一模一样的令牌。他深吸一口气，走上前去，将令牌和信件递了过去。

那两位弟子见他只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年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，但看到令牌时还是收敛了神色。其中一人接过信件，皱眉道：“你是何人？为何会有我门中弟子的令牌和密信？”

“晚辈唐锐灵，是林前辈托付前来送信的。”他刻意隐去了林姓弟子遇袭的细节——在不清楚对方底细前，言多必失。

那弟子看了他一眼，对同伴道：“你守着，我去通报掌门。”说罢便提着信件快步走进山门。

唐锐灵站在原地，感受着山门前若有若无的灵气屏障，手心微微出汗。他不知道这位青木门掌门会如何对待自己，更不知道这封信件背后藏着怎样的风波。

约莫一炷香后，那弟子快步走了出来，身后跟着一位身着墨绿色道袍的老者。老者须发皆白，却面色红润，双目开合间有精光闪过，扫过唐锐灵时，他只觉浑身一僵，仿佛体内的灵气都被看穿了。

“你就是唐锐灵？”老者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股威严。

“是晚辈。”唐锐灵躬身行礼，不敢抬头。

“林默让你把信送到，可有说什么？”老者接过信件，却没有立刻拆开。

唐锐灵想起林默交代的话，低声道：“林前辈说，叛徒已现，宗门当早做准备。”

老者闻言，眼神一沉，拆开信件快速浏览。越看，他的眉头皱得越紧，到最后竟猛地一拍旁边的石柱，坚硬的石柱竟被拍出一个浅坑。“混账东西！”他怒喝一声，周身灵气翻涌，吓得旁边的弟子都跪了下去。

唐锐灵心头一紧，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。

老者似乎察觉到自己失态，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气息，重新看向唐锐灵：“林默他人呢？”

“晚辈送他到安全处后便离开了，不知其踪迹。”唐锐灵半真半假地答道——林默伤势极重，能否活下去都是未知数，他不想在此刻多生事端。

老者盯着他看了片刻，见他神色坦然，便点了点头：“林默信中说，你帮了他大忙，还说你有修炼资质，想让我收你入宗门？”

唐锐灵心中一动，连忙道：“晚辈确有修炼之心，恳请掌门成全！”

老者捋了捋胡须，沉吟道：“青木门收徒有规矩，需先测灵根。你随我来吧。”

跟着老者走进山门，唐锐灵才发现这青木门内别有洞天。山路两旁种满了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，散发着淡淡的灵气；远处飞瀑流泉，竟有灵鱼在水中跳跃；偶尔有弟子御剑飞过，衣袂飘飘，宛如仙人。

可唐锐灵无心欣赏这些。他满脑子都在想“灵根”——这是他从林默口中听来的词，说是修者吸收灵气的根基，灵根越好，修炼速度便越快。他不知道自己的灵根如何，只能暗暗祈祷。

测灵台设在一处大殿中央，是一块丈高的白玉石。老者让唐锐灵将手放在玉石上，运转体内灵气。

唐锐灵依言照做，当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玉石时，他立刻引导丹田内的灵气涌了过去。

只见那白玉石先是泛起一丝微弱的青光，随即光芒越来越亮，竟隐隐透出绿意。可就在这时，青光中突然闪过一抹极淡的红色，快得如同错觉。

“嗯？”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，“木属性灵根，虽不算顶尖，却也足够入门了。”他似乎并未在意那抹转瞬即逝的红光，点了点头道，“从今日起，你便是青木门的外门弟子。先去外门弟子处登记，领取衣物和功法吧。”

“多谢掌门！”唐锐灵心中一块大石落地，深深行了一礼。

外门弟子的住处简陋，十几人挤在一间木屋。同屋的弟子大多是十五六岁的少年，见来了个新人，都好奇地打量着他。有人见他衣衫破旧，便出言嘲讽：“哪来的叫花子，也想修仙？”

唐锐灵懒得理会，找了个角落的床铺坐下，开始整理领到的东西——一套青色外门弟子服，一本《青木门基础心法》，还有一柄最普通的铁剑。

他拿起铁剑，掂量了一下，比他之前用的树枝沉了不少。但握着剑柄的那一刻，他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。

“喂，新来的，懂不懂规矩？”一个身材高壮的弟子走了过来，伸手就要推他，“这是张师兄的位置，你也敢坐？”

唐锐灵侧身躲开，冷冷地看着对方：“上面写了你的名字？”

那弟子没想到他敢顶嘴，顿时怒了：“小子，敢跟我叫板？看来不给你点教训，你不知道外门的规矩！”说罢便挥拳打了过来。

唐锐灵眼中寒光一闪，侧身避开拳头的同时，右手握着铁剑剑柄猛地一旋，剑柄精准地撞在对方的肋下。那弟子痛呼一声，捂着肚子蹲了下去。

这一下又快又准，看得周围的弟子都愣住了。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新人，出手竟如此狠辣。

唐锐灵看都没看那蹲在地上的弟子，只是将铁剑放在床头，淡淡道：“我的位置，谁也别碰。”

他知道，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宗门，退让只会换来更多的欺凌。想要活下去，想要变强，就必须比所有人都狠。

夜深人静时，其他弟子都已睡熟，唐锐灵却悄悄来到院中。他借着月光，按照《青木基础剑谱》的招式，挥舞起手中的铁剑。

剑光划破夜色，带着少年压抑的怒火和决绝。每一次挥剑，都像是在斩断过去的软弱；每一次刺出，都凝聚着复仇的决心。

他不知道，在远处的阁楼里，青木门掌门正透过窗户看着他，眉头微蹙——方才测灵时那抹诡异的红光，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
“木灵根中藏着火属性？这小子，倒是有趣。”老者捋了捋胡须，眼中闪过一丝探究，“就看看你，能走出一条怎样的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