淡妆浓抹总相宜

第二章：指尖的秘密秋意渐浓，德云社的演出排期愈发密集。林灿与周九良的配合愈发默契，她总能在晨光熹微时，将他的眉眼勾勒出恰到好处的精气神。那日排练《卖布头》，周九良忽然提议：“您给设计个‘俏货郎’的挑眉如何？观众看我这脸一扬，包袱准响。”林灿蘸取朱砂色颜料，指尖在他眉骨上轻点：“得先修出‘剑锋’的弧度。”她俯身时发梢扫过他耳畔，周九良喉结微动，玩笑藏了三分：“林老师这手艺，怕是要把观众的目光都钉在我脸上。”话音未落，她手腕忽然一抖，颜料笔“啪”地掉在案上——左手无名指的旧伤疤遇冷痉挛，那是幼年随祖父雕玉时留下的刀痕。周九良眼尖，一把攥住她抽回的手。林灿触电般想挣脱，却被他拇指按在疤痕处：“这伤……是玉工刀划的？”她愣住，对方掌心温度透过薄茧传来，竟比镇痛膏更有效。“我爷爷也是琢玉匠。”周九良松开手，从大褂内袋摸出个银质护指，“旧伤怕寒，戴这个试试。”护指内侧刻着云雷纹，与他赠她的扳指纹路暗合。林灿怔怔戴上，金属暖意裹住伤痕，仿佛被某种古老的默契包裹。她这才发觉，周九良左腕也常年缠着同纹护腕——相声演员的腕伤与玉工的刀痕，原是同一种江湖。那夜演出《大保镖》，周九良在“趟马”的武相声段中故意加了个踉跄，台下哄笑时，他借机贴近林灿耳语：“您这护指戴得比我的还紧，是不是怕我抢了玉匠的饭碗？”她脸颊发烫，却瞥见他腰侧因旧伤贴的膏药——方才他翻跟头时，膏药边缘卷了起来。散场后，林灿悄悄将那卷膏药撕下，换上自己特制的药贴。周九良更衣时透过镜角瞥见，转身时大褂扬起一阵风：“林老师，您这手艺细得能补天。”他忽然正经起来，指尖抚过她新调的胭脂盘，“我爷爷常说，玉工与妆师是双生魂——雕琢皮相与雕琢心相，都是琢光阴的活。”林灿心头一颤。祖父临终前将祖传玉匣交给她时，匣内藏着半块未雕完的玉扳指，纹路与周家纹饰惊人相似。她从未对人提及，此刻却鬼使神差开口：“周老师可知……青玉扳指的云雷纹，原是‘守心’的暗语？”周九良瞳孔骤缩，狐狸眼眯得更深：“您家……可也姓周？”她摇头，却将匣中那半块残玉的照片递给他。月光下，玉纹缺口与周九良扳指的裂痕完美拼合。两人沉默良久，周九良忽然轻笑：“原来我爷爷那句‘等有缘人补全扳指’，是在给您留作业。”他拉过她的手，将扳指与她护指的纹饰并在一起，“这疤，这玉，怕是老天爷早就算好了账。”后台的茉莉花茶凉了又热，他们翻出族谱残卷，发现百年前两家竟是同宗玉匠世家，因战乱离散，各自将扳指一分为二。周九良摩挲着玉纹缺口：“您补完这扳指，我便补全这缘分。”林灿耳尖发热，却瞥见窗外助理在招手——明日有重要商演，需连夜试妆。周九良忽而起身，将大褂披在她肩上：“走，去我家工作室。我那儿有爷爷的琢玉工具，今夜就开‘合玉局’。”夜风裹着墨香与玉尘，他们在胡同深处的老宅里，一盏台灯下，将两块残玉慢慢拼合。林灿的刀痕手与周九良的伤腕相触，玉屑纷飞如雪，百年裂痕在刀尖下渐渐弥合。子夜时分，完整的青玉扳指终于成型。周九良将它戴回她无名指，护指与扳指严丝合缝，仿佛天生一对。“这下，连拆都拆不开了。”他俯身时，呼吸拂在她耳畔。林灿心跳如擂鼓，却听见他低声念起族谱上的旧誓：“周氏玉匠，守心守缘。遇林氏传人，共续簪缨……”窗外秋虫忽鸣，她终于明白，这相遇早被时光与玉纹写好了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