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暗生涟漪
次日《卖布头》加场，德云社小剧场挂起了新制的“百忍堂”匾额。林菲菲站在后台镜前，将护腕系得比平日更紧。铜纹硌着腕骨，却仿佛师父的叮嘱在耳边回响：“丫头，捧哏的眼得比鹰还尖，手得比风还快。”
锣声一响，郭麒麟已踩着场子出来了。今日他换了件石青褂子，袖口绣着暗云纹，衬得眉眼愈发清朗。醒木“啪”地敲在檀木桌上，开场便拿林菲菲的护腕打趣：“诸位瞧见没？我们这位女掌柜的护腕，比我的醒木还沉——敢情是怕砸挂砸得太狠，先给自己预备盾牌了！”观众席爆出哄笑，林菲菲接茬时故意嗔他一眼，嗓音脆如银铃：“郭老师这嘴，倒比卖布头的尺子还活络！”
演至“卖布头”的贯口段落，忽闻后台传来异响——林菲菲的茶碗竟被风掀落，瓷片碎声惊得她一恍神，贯口节奏顿时乱了半拍。观众席里已有嘀咕声响起，郭麒麟却瞬间改词，醒木“啪”地砸在桌上，顺势将碎瓷声化作段子：“诸位听见没？连茶碗都替林掌柜叫屈——这布头铺的生意，可真是热闹！”他眼珠一转，竟将碎瓷编入包袱：“您说这瓷片碎得巧，正应了那句老话——‘破瓷衬新布，老段子得配新眼光！’”
林菲菲心头一震，脱口接道：“郭老师这急智，倒比织布的梭子还快！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，将意外化作包袱，观众席掌声如潮。下台时她手心沁汗，护腕却暖得发烫。
后台帘子掀开，郭麒麟递来浸着薄荷的湿巾：“擦擦汗，您这贯口功力，比我爹当年还稳。”林菲菲抬眼，正撞见他腕间护腕的缠枝莲纹在灯下泛光，与自己的护腕仿佛一对双生花。她喉头一哽，忽闻郭麒麟低语：“明儿我爹考您镇场，我带您去个地方。”
暮色渐浓时，林菲菲跟着郭麒麟穿过胡同，七拐八拐进了城南一处破旧戏楼。门楣上“百忍堂旧址”的匾额斑驳如旧，他却径直领她至后台。满墙贴着的泛黄相声本子，最顶上赫然写着“林慧兰手抄本”——正是三十年前那位赠护腕的女相声前辈的名字。
“我娘说，林前辈当年在这儿被砸挂，却凭一段《大保镖》镇住了全场。”郭麒麟指尖抚过本子上的墨迹，忽转身望向林菲菲，“您明儿镇场，缺不缺个托底的？”月光从窗棂斜照进来，将他白褂子的影子投在她脚下，如一道无声的承诺。
林菲菲心头泛起涟漪，护腕的铜纹在掌心烫得灼人。她忽而抬手，指尖轻触他袖口的云纹：“郭老师这绣工，倒比布头铺的货还细。”郭麒麟耳尖倏红，梨涡隐现：“瞎闹的，哪及您那牡丹纹绣得大气……明儿《大保镖》，我给您托底——砸不响的。”
次日《大保镖》镇场，台下坐满了德云社的老艺人。林菲菲踩着七星步上台，护腕硌着腕骨，却如有千钧之力。贯口段落她特意加重尾音，每一声“哎”都拖得绵长，郭麒麟接茬时醒木敲得极稳，如为她铺就的台阶。
演至高潮处，忽有老艺人冷笑：“这女娃子的贯口，倒比评书的韵脚还花！”全场静默如刀，林菲菲喉头一哽，却见郭麒麟倏然起身，白褂子拂过桌案，醒木“啪”地砸得震天响：“这位爷说得妙！评书的韵脚要花，得听咱们这位女掌柜的——您说这年头，连相声都得有花有叶，才成棵活树！”观众席爆出雷鸣掌声，那老艺人讪讪低头。
下台时林菲菲眼眶发热，郭麒麟却递来温热的姜茶，茶碗底压着张纸条，上书：“您今儿镇场的劲儿，比林前辈的本子还亮。”她指尖颤着展开纸条，窗外月光恰好洒在他腕间护腕的莲纹上，与她的护腕在夜色中交相辉映，如一对无声的誓言。
当晚，林菲菲收到郭麒麟的微信：“护腕硌手吗？明儿我给您绣个软垫。”她望着手机屏幕，掌心护腕的铜纹已暖如春阳。月光透过窗棂，在纸上投下他白褂子的影子，蜿蜒如一道未名的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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