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碎裂的监测蓝光

晚自习的铃声刺破寂静，林昭怀中的陆淮舟突然瘫软下去。银色贴片的蓝光在剧烈闪烁后骤然熄灭，暗红血迹顺着少年校服下摆滴落，在废弃车棚的水泥地上晕开狰狞的花。

"淮舟！"林昭的嘶吼撞在生锈的钢架上，惊飞了角落的麻雀。他颤抖着摸向对方颈侧，指腹下的脉搏像风中残烛般微弱。陆淮舟染血的嘴角却仍挂着笑意，用最后的力气将染血的竞赛邀请函塞进他掌心："代我......"话音戛然而止，消毒水混着铁锈的气息彻底凝固在晚风里。

远处传来慌乱的脚步声，林昭死死攥着邀请函后退。纸张背面用钢笔反复写着同一句话：「阿昭的莫比乌斯环不该有终点」，字迹被血浸得模糊，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泪痕。他跌跌撞撞撞翻自行车，金属零件相撞的巨响中，瞥见陆淮舟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银色U盘。

深夜的学生宿舍，林昭将U盘插进电脑时，窗外暴雨倾盆。屏幕亮起的瞬间，他瞳孔骤缩——数十个加密文件夹标注着「治疗记录」，最新文件修改时间正是今天下午。颤抖的手指点开视频，画面里陆淮舟倚在诊疗室的病床上，苍白的脸在冷光灯下泛着青灰："如果我撑不到樱花再开......"

视频突然被剧烈咳嗽打断，屏幕里的少年捂住胸口，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监测仪上。"阿昭总说我在瞒他，"陆淮舟轻笑，染血的指尖在玻璃上画出残缺的莫比乌斯环，"可他不知道，比癌症更可怕的，是要看着他为我流泪。"

惊雷炸响的刹那，林昭的眼泪砸在键盘上。视频最后，陆淮舟举起枚一模一样的银色戒指，戒圈内侧刻着极小的字：「等你十八岁」。窗外的闪电照亮少年通红的眼眶，他突然想起诊疗单未拆封的最后一页，疯了般翻出藏在枕头下的文件袋。

泛黄的纸页上，主治医师的批注刺痛双眼：「患者拒绝手术，要求将医疗资源转赠末期心脏病儿童」。照片从文件夹里滑落——是个戴着氧气罩的小女孩，胸前别着与陆淮舟同款的银色贴片。林昭攥着照片的手指关节发白，照片背面是熟悉的字迹：「阿昭，记得按时吃饭」。

晨雾未散时，林昭戴着两枚莫比乌斯环戒指走进教室。课桌抽屉里，陆淮舟留下的竞赛资料下压着张便签，钢笔字力透纸背：「省赛的奖杯，要替我摆在后山樱花树下」。窗外樱花簌簌飘落，少年将染血的邀请函折成纸飞机，看它穿过晨雾，飞向远处亮着白大褂身影的诊疗室。

此刻，教学楼广播突然响起："请高二（3）班林昭同学，速到校长办公室。"少年起身时，衣角扫落练习册，露出夹在其中的半张合影——照片里的陆淮舟正伸手去接飘落的樱花，而现实中，他的体温正在诊疗单与视频文件里，永远定格成十七岁的春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