棠花照夜

*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*

宣德十五年春，京城林家宅院的西府海棠花开得如云霞翻涌。十二岁的林晚棠轻踮绣鞋，藕荷色裙摆轻拂过九曲青石回廊，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她的跑动轻轻晃出细碎光芒。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卷新拓的《兰亭序》，裙角沾着晨露，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丫鬟青雀。

“小姐慢些！老夫人要你去听琴课！”青雀举着湘妃竹团扇追在后面，发间绢花被风吹得歪向一边。林晚棠在垂花门前忽然停下脚步，鬓边碎发被春风撩起，露出莹润的耳垂：“青雀你看，前日落雨时我在廊下捡的雏燕，如今竟能飞了！”她指着屋檐下扑棱翅膀的灰燕，杏眼里满是笑意，仿佛盛满了星辰。青雀顺着望去，见那只被悉心照料的小鸟正歪着头与林晚棠对视，尾羽还沾着些许药草痕迹——那是林晚棠用金疮药仔细涂抹过的。

“可老夫人……”青雀还想再劝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。林晚棠忙转身，广袖翻飞间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：“祖母！”

林老夫人拄着湘妃竹杖缓步走来，月白织锦裙裾间绣着的缠枝莲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，鬓边点翠凤钗折射着细碎光芒。她看着孙女红扑扑的脸蛋，眼角细纹里藏着笑意：“又在闯祸？”

“祖母冤枉！”林晚棠举着字帖凑过去，袖口还沾着鸟食碎屑，“我是去墨香斋取字帖，回来路上救了只雏燕。”她眨着大眼睛，将前日冒雨救燕的经过细细道来。那日暴雨突至，她不顾嬷嬷阻拦冲进雨幕，见雏燕跌在积水中奄奄一息，硬是捧着回房用帕子焐热，又央厨房熬了小米粥喂食。老夫人听得入神，最后竟笑出声：“倒随了你祖父年轻时的性子。既如此，便将后院的听雨轩收拾出来，让你养些花鸟。只是琴棋书画的功课，半分也不能落下。”

林晚棠欢呼一声，抱着老夫人的手臂撒娇。春日的海棠花瓣落在她肩头，恍惚间倒像是簪了朵新花。殊不知老夫人望着孙女蹦跳远去的背影，轻轻抚过腕间翡翠镯子——那是林晚棠祖父生前最爱的物件，如今，倒真像是看到年轻时那个敢在雨中救白鹭的少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