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早上的阳光有点刺眼。张桂源站在教室后门，眯着眼睛往里看。初二(3)班的课间总是这样，吵吵嚷嚷的像个菜市场。几个男生聚在走廊里拍篮球，球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，女生们则围在课桌旁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，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。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了靠窗第三排的位置。张桂月正低着头，小声地和同桌说话。那是个戴眼镜的女生，叫李婷婷，是班上少数愿意和桂月说话的人之一。张桂源注意到妹妹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，这让他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。昨天晚上，他几乎没睡着。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**手腕被折断时发出的脆响，还有妹妹那句"你会变成怪物吗"。天快亮的时候，他做了个决定。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。不能总是等到事情发生了才用拳头解决，更不能让妹妹一个人面对那些指指点点。他要看着她，就在这里。上课铃声响了，走廊里的学生们像归巢的鸟一样涌进教室。张桂源靠在墙上，没动。他不是这个班的学生，甚至连这个学校都快待不下去了。上个月的学费还欠着，班主任已经找他谈过三次话了。但他今天必须来。昨天**那伙人吃了亏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。他太了解**了，那种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就无法无天的家伙，最会记仇，也最会挑软柿子捏。而在他们眼里，桂月就是那个最好捏的软柿子。数学老师夹着教案走进教室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，目光扫过全班："上课。"学生们稀稀拉拉地站起来，声音拖拖拉拉的。张桂源的视线始终没离开桂月。她坐得笔直，双手平放在桌面上，眼睛盯着黑板，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。但张桂源注意到，她握笔的手指关节有点发白，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。下课铃一响，数学老师刚走出教室，教室里立刻又恢复了喧闹。张桂月收拾着书本，准备去上厕所。刚走到教室门口，就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。是**的跟班，一个叫王磊，一个叫赵虎。两个人都比桂月高半个头，故意左右站着，挡住了她的路。张桂月皱了皱眉："让开。"王磊嗤笑一声，伸出脚在她面前晃了晃："急什么？我们老大想跟你'聊聊'。"赵虎也跟着笑："是啊，你哥昨天不是挺威风的吗？怎么不敢自己来，派个小丫头片子当代表？"周围渐渐围过来一些看热闹的学生，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。张桂月的脸有点白，但还是倔强地抬着头："我哥在哪里跟你们没关系，让我过去。"王磊突然伸出手，推了她一把："嘿，脾气还不小？你知道你哥昨天把我们老大弄成什么样了吗？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！"桂月踉跄了一下，扶住了旁边的课桌才站稳。她的眼睛有点红，但没哭。张桂源的手在口袋里慢慢握紧了。他看到王磊的手又抬了起来，这次是冲着桂月的头发去的。就在他准备冲进去的瞬间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："住手！"李婷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，紧紧攥着拳头："你们想干什么？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！"王磊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"哟，来了个多管闲事的？怎么，想替她出头？"他的手转向李婷婷，"也行啊，陪哥几个去学校后面的巷子玩一会儿，我们就放了她。"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。李婷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倔强地不肯落下。张桂月突然往前站了一步，挡在了李婷婷面前："不准你欺负她！"张桂源的心猛地一揪。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妹妹这样保护别人。以前总是她躲在自己身后，现在她却想站出来保护别人了。王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："就凭你？"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，在手里晃了晃。是一把美工刀，刀片在阳光下闪着寒光。周围的议论声一下子停了，看热闹的学生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张桂源的心跳瞬间加速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往上涌，握着口袋里那半截砖头的手开始冒汗。"你想干什么？"桂月的声音有点抖，但还是挺直了背。"不干什么。"王磊漫不经心地用刀片刮着指甲，"就是想让你知道，惹了我们老大是什么下场。"他突然上前一步，把刀片凑到桂月脸前。"你说，要是在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划一刀，你哥会不会气死？"张桂月吓得闭上了眼睛，身体微微颤抖。张桂源再也忍不住了。他刚要冲进去，就看到桂月突然睁开眼睛，猛地抬手推开了王磊。她的动作又快又猛，王磊没防备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，手里的美工刀"哐当"一声掉在了地上。所有人都愣住了，包括张桂源。他从来没想过，看起来柔弱的妹妹竟然有这样的勇气。王磊显然也没想到会被推开，愣了几秒后，恼羞成怒地吼道："你敢推我？"他猛地扑了上去，伸手就要抓桂月的头发。桂月虽然害怕，但这次没有闭眼。她侧身躲过王磊的手，抓起桌上的书本就朝他砸了过去。书本散开，纸张飞得到处都是。周围的学生们惊叫起来，有些人开始往教室外跑。赵虎见状，也想上前帮忙。就在这时，一个身影突然从教室后门冲了进来，像一阵风一样撞开了赵虎。是张桂源。他一把将桂月拉到自己身后，冷冷地盯着王磊和刚爬起来的赵虎。他的眼神比昨天更冷，像结了冰的湖面。王磊看到张桂源，明显瑟缩了一下。昨天折断手腕的剧痛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。但他看了看周围又围拢过来的学生，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认怂太没面子，于是强撑着说道："你...你想干什么？这里是学校，你敢动手试试？"张桂源没说话，只是慢慢蹲下身，捡起了地上的美工刀。刀片上还沾着点灰尘，在他指间闪着寒光。他的右手因为昨天的伤口被纱布包着，所以用的是左手。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动作，反而因为这种不便，让他的动作看起来更加诡异和危险。王磊和赵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张桂源拿着美工刀，走到教室前面的讲台旁，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，"咔嚓"一声，将刀片折叠起来，然后扔进了讲台上的垃圾桶。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说，却让教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做完这一切，他转过身，目光扫过王磊和赵虎，最后落在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学生身上。"以后，谁要是再欺负我妹妹，"他的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到了教室的每个角落，"或者欺负我妹妹的朋友，"他顿了顿，眼神变得更加锐利，"就别怪我不客气。"说完，他拉起还在发愣的桂月和李婷婷的手，转身朝教室外走去。经过王磊和赵虎身边时，那两个人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，生怕被他碰到。走出教室，张桂源才松开手。李婷婷红着脸说了声"谢谢"，就匆匆跑开了。走廊里很安静，上课铃早就响过了，只有他们兄妹俩站在原地。"哥..."桂月低着头，声音有点小，"你刚才好吓人。""比起他们想对你做的，哪个更吓人？"张桂源反问。桂月没说话了，手指抠着书包带。张桂源看着她，突然叹了口气，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："下次碰到这种事，第一时间告诉我，别自己硬撑。""我知道了。"桂月点点头，突然抬起头，眼睛亮晶晶的，"哥，你刚才好帅啊。""帅什么帅。"张桂源的脸颊有点发烫，赶紧 第二天早上的阳光有点刺眼。张桂源站在教室后门，眯着眼睛往里看。初二(3)班的课间总是这样，吵吵嚷嚷的像个菜市场。几个男生聚在走廊里拍篮球，球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，女生们则围在课桌旁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，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。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了靠窗第三排的位置。张桂月正低着头，小声地和同桌说话。那是个戴眼镜的女生，叫李婷婷，是班上少数愿意和桂月说话的人之一。张桂源注意到妹妹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，这让他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。昨天晚上，他几乎没睡着。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**手腕被折断时发出的脆响，还有妹妹那句"你会变成怪物吗"。天快亮的时候，他做了个决定。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。不能总是等到事情发生了才用拳头解决，更不能让妹妹一个人面对那些指指点点。他要看着她，就在这里。上课铃声响了，走廊里的学生们像归巢的鸟一样涌进教室。张桂源靠在墙上，没动。他不是这个班的学生，甚至连这个学校都快待不下去了。上个月的学费还欠着，班主任已经找他谈过三次话了。但他今天必须来。昨天**那伙人吃了亏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。他太了解**了，那种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就无法无天的家伙，最会记仇，也最会挑软柿子捏。而在他们眼里，桂月就是那个最好捏的软柿子。数学老师夹着教案走进教室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，目光扫过全班："上课。"学生们稀稀拉拉地站起来，声音拖拖拉拉的。张桂源的视线始终没离开桂月。她坐得笔直，双手平放在桌面上，眼睛盯着黑板，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。但张桂源注意到，她握笔的手指关节有点发白，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。下课铃一响，数学老师刚走出教室，教室里立刻又恢复了喧闹。张桂月收拾着书本，准备去上厕所。刚走到教室门口，就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。是**的跟班，一个叫王磊，一个叫赵虎。两个人都比桂月高半个头，故意左右站着，挡住了她的路。张桂月皱了皱眉："让开。"王磊嗤笑一声，伸出脚在她面前晃了晃："急什么？我们老大想跟你'聊聊'。"赵虎也跟着笑："是啊，你哥昨天不是挺威风的吗？怎么不敢自己来，派个小丫头片子当代表？"周围渐渐围过来一些看热闹的学生，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。张桂月的脸有点白，但还是倔强地抬着头："我哥在哪里跟你们没关系，让我过去。"王磊突然伸出手，推了她一把："嘿，脾气还不小？你知道你哥昨天把我们老大弄成什么样了吗？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！"桂月踉跄了一下，扶住了旁边的课桌才站稳。她的眼睛有点红，但没哭。张桂源的手在口袋里慢慢握紧了。他看到王磊的手又抬了起来，这次是冲着桂月的头发去的。就在他准备冲进去的瞬间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："住手！"李婷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，紧紧攥着拳头："你们想干什么？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！"王磊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"哟，来了个多管闲事的？怎么，想替她出头？"他的手转向李婷婷，"也行啊，陪哥几个去学校后面的巷子玩一会儿，我们就放了她。"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。李婷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倔强地不肯落下。张桂月突然往前站了一步，挡在了李婷婷面前："不准你欺负她！"张桂源的心猛地一揪。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妹妹这样保护别人。以前总是她躲在自己身后，现在她却想站出来保护别人了。王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："就凭你？"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，在手里晃了晃。是一把美工刀，刀片在阳光下闪着寒光。周围的议论声一下子停了，看热闹的学生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张桂源的心跳瞬间加速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往上涌，握着口袋里那半截砖头的手开始冒汗。"你想干什么？"桂月的声音有点抖，但还是挺直了背。"不干什么。"王磊漫不经心地用刀片刮着指甲，"就是想让你知道，惹了我们老大是什么下场。"他突然上前一步，把刀片凑到桂月脸前。"你说，要是在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划一刀，你哥会不会气死？"张桂月吓得闭上了眼睛，身体微微颤抖。张桂源再也忍不住了。他刚要冲进去，就看到桂月突然睁开眼睛，猛地抬手推开了王磊。她的动作又快又猛，王磊没防备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，手里的美工刀"哐当"一声掉在了地上。所有人都愣住了，包括张桂源。他从来没想过，看起来柔弱的妹妹竟然有这样的勇气。王磊显然也没想到会被推开，愣了几秒后，恼羞成怒地吼道："你敢推我？"他猛地扑了上去，伸手就要抓桂月的头发。桂月虽然害怕，但这次没有闭眼。她侧身躲过王磊的手，抓起桌上的书本就朝他砸了过去。书本散开，纸张飞得到处都是。周围的学生们惊叫起来，有些人开始往教室外跑。赵虎见状，也想上前帮忙。就在这时，一个身影突然从教室后门冲了进来，像一阵风一样撞开了赵虎。是张桂源。他一把将桂月拉到自己身后，冷冷地盯着王磊和刚爬起来的赵虎。他的眼神比昨天更冷，像结了冰的湖面。王磊看到张桂源，明显瑟缩了一下。昨天折断手腕的剧痛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。但他看了看周围又围拢过来的学生，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认怂太没面子，于是强撑着说道："你...你想干什么？这里是学校，你敢动手试试？"张桂源没说话，只是慢慢蹲下身，捡起了地上的美工刀。刀片上还沾着点灰尘，在他指间闪着寒光。他的右手因为昨天的伤口被纱布包着，所以用的是左手。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动作，反而因为这种不便，让他的动作看起来更加诡异和危险。王磊和赵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张桂源拿着美工刀，走到教室前面的讲台旁，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，"咔嚓"一声，将刀片折叠起来，然后扔进了讲台上的垃圾桶。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说，却让教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做完这一切，他转过身，目光扫过王磊和赵虎，最后落在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学生身上。"以后，谁要是再欺负我妹妹，"他的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到了教室的每个角落，"或者欺负我妹妹的朋友，"他顿了顿，眼神变得更加锐利，"就别怪我不客气。"说完，他拉起还在发愣的桂月和李婷婷的手，转身朝教室外走去。经过王磊和赵虎身边时，那两个人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，生怕被他碰到。走出教室，张桂源才松开手。李婷婷红着脸说了声"谢谢"，就匆匆跑开了。走廊里很安静，上课铃早就响过了，只有他们兄妹俩站在原地。"哥..."桂月低着头，声音有点小，"你刚才好吓人。""比起他们想对你做的，哪个更吓人？"张桂源反问。桂月没说话了，手指抠着书包带。张桂源看着她，突然叹了口气，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："下次碰到这种事，第一时间告诉我，别自己硬撑。""我知道了。"桂月点点头，突然抬起头，眼睛亮晶晶的，"哥，你刚才好帅啊。""帅什么帅。"张桂源的脸颊有点发烫，赶紧转过头去，"赶紧回去上课，不然又要被老师骂了。""嗯！"桂月重重地点点头，转身跑回了教室。看着妹妹跑进教室的背影，张桂源靠在墙上，长长地舒了口气。手心全是汗。刚才他其实比任何人都紧张。如果王磊真的敢动手，如果他再晚一步冲进去...他不敢想下去。走廊上传来脚步声，是班主任刘老师。他看到靠在墙上的张桂源，皱了皱眉："张桂源？你怎么不去上课？又逃课？"张桂源站直身体，没说话。刘老师叹了口气："跟我来办公室一趟。"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烟草味和墨水味。刘老师坐在办公桌后，翻开桌上的考勤表："这个月你已经逃课十次了，张桂源。再这样下去，你真的要被开除了。"张桂源低着头，手指抠着衣角。"我知道你家里情况特殊，"刘老师的声音缓和了些，"但你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。你妹妹那么努力，你这个当哥哥的，就不能给她做个好榜样吗？"张桂源还是没说话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。说他是因为担心妹妹才逃课的？说他是为了保护妹妹才打架的？这些话他说不出口。在老师眼里，他大概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坏学生吧。刘老师看着他沉默的样子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："行了，你先回去上课吧。下次不许再这样了。""谢谢老师。"张桂源低声说了句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。回到教室，课已经上了一半。他从后门溜进去，在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。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，有好奇，有害怕，还有点幸灾乐祸。他没在意这些目光，径直看向桂月的位置。妹妹坐得笔直，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，仿佛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。但张桂源注意到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着，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。放学铃声响起时，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小雨。淅淅沥沥的，像牛毛一样。张桂源背着自己和妹妹的书包，站在教学楼门口等她。桂月和李婷婷一起走出来，两个人有说有笑的，看起来很开心。看到哥哥，桂月加快脚步跑了过来："哥，我们走吧。""嗯。"张桂源点点头，目光落在李婷婷身上，"谢谢你刚才帮桂月。"李婷婷的脸一下子红了："没...没什么，我们是同学嘛。"她看了看桂月，又看了看张桂源，小声说："那我先回家了，明天见。""明天见。"桂月挥挥手。看着李婷婷跑远的背影，张桂源拉起妹妹的手："走吧，回家。"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，但兄妹俩谁都没在意。走在湿漉漉的小巷里，桂月突然说："哥，以后你能不能别总逃课了？""为什么？"张桂源反问。"因为..."桂月犹豫了一下，小声说，"刘老师说，只有好好学习，将来才能找到好工作，才能离开这里。""离开这里？"张桂源停下脚步，看着妹妹。"嗯。"桂月点点头，眼睛里闪着向往的光芒，"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，听说那里有很大的图书馆，还有很多画展。""好。"张桂源突然笑了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，"那我们就一起努力，离开这里。""真的吗？"桂月惊喜地看着他，"你要好好学习了？""嗯。"张桂源重重地点点头，"从明天开始。"雨水还在下着，但兄妹俩的心里却充满了阳光。他们手牵着手，慢慢走在湿漉漉的小巷里，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。桂月的铅笔在练习册上划出沙沙声，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课本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。张桂源坐在教室最后一排，耳尖却始终捕捉着妹妹的动静。这是他承诺"一起努力"后的第三天，也是他连续三天准时出现在课堂的记录。
"哗啦——"
前排突然传来书本散落声。王磊捂着额头直起身，桌角的墨水瓶正顺着倾斜的桌面缓缓流淌，蓝黑色的墨水在桂月白色帆布鞋尖前两厘米处停下。
" sorry啊。"王磊的道歉毫无诚意，脚尖却故意碾过掉落的练习册，"手滑。"
桂月没作声，弯腰去捡书本。张桂源的手指在桌下攥成拳，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里。他看见妹妹捡起的数学练习册上，几个醒目的墨团正覆盖掉昨晚她苦算半宿的解题步骤。
"我帮你擦擦。"李婷婷递来纸巾，声音带着哭腔。她的袖管下，昨天被赵虎推搡撞到桌角的淤青还没消退。
放学铃声响起时，张桂源注意到王磊和赵虎交换了个眼神。他不动声色地把桂月的书包背到自己肩上，手指在妹妹掌心按了按——这是他们新约定的暗号，意为"跟紧我"。
走出校门三百米，后巷的阴影突然吞噬了阳光。三个身影堵在狭窄的巷口，除了王磊和赵虎，还有个陌生的高个子男生，校服领口别着高中部的校徽。
"张桂月，有人想见你。"王磊往旁边侧身，露出身后阴沉着脸的**。他打着石膏的左臂吊在胸前，右手把玩着半截啤酒瓶，碎裂的瓶口在暮色中闪着寒光。
桂月的呼吸骤然急促，双手下意识抓住书包带。张桂源将妹妹拽到身后，校服外套下的肌肉绷紧如弓："姓李的，单挑还是群殴？"
"单挑？"**嗤笑出声，玻璃瓶在掌心转了个圈，"你打断我手腕的时候，想过单挑？"他突然将酒瓶砸向地面，"给我废了他！"
高个子男生率先冲来，拳头带着风声直逼张桂源面门。张桂源侧身躲过，手肘狠狠撞向对方肋骨。闷响伴随着痛哼，男生踉跄后退时，赵虎的脚已经扫到了他脚踝。
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，张桂源看见**捡起地上的碎玻璃片，嘴角挂着狞笑扑向自己身后——那里站着脸色惨白的桂月。
"小心！"李婷婷突然从巷口冲进来，手里抱着的书包狠狠砸在**背上。玻璃片擦着桂月脸颊划过，在她耳垂下留下一道血痕。
"找死！"**转身掐住李婷婷脖子，碎玻璃抵住女孩的下巴。桂月抓起地上的断砖，颤抖着指向**："放开她！"
张桂源趁机挣脱纠缠，膝盖顶在赵虎小腹。回头却看见惊人一幕——桂月抓着断砖步步逼近，眼睛里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决绝。
"我说放开她！"妹妹的声音嘶哑却坚定，断砖棱角抵在自己手腕上，"你不放，我现在就把这里划烂。"
**愣住了。所有人都愣住了。桂月手腕上，昨天被王磊推搡时留下的淤青还很明显，此刻却被自己用断砖压出更深的红痕。
警笛声由远及近时，张桂源才发现巷口不知何时站满了围观学生。有人报警了。他死死按住**还在抽搐的右手，玻璃碎片已经掉在地上，折射着警灯红蓝交替的光。
救护车带走**和受伤的高个子时，警察正在询问李婷婷。桂月站在路灯下，耳垂下的血珠滴在干净的校服领子上。张桂源掏出纸巾想按住伤口，却被妹妹躲开。
"哥，"桂月抬起头，眼睛亮得吓人，"我没哭。"
张桂源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，只能看着妹妹转身走向警车："警察叔叔，我有话要说。"晚风掀起她校服的衣角，像只终于展开翅膀的幼鸟。
他忽然想起三天前那个雨夜，妹妹说想离开这里时眼里的光。此刻那光芒正在警灯下闪烁，带着血痕与决绝，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。巷口的学生渐渐散去，有人用手机对着警车拍照，屏幕的冷光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，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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