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尔曼鸟嘴面具在实验室废墟里泛着冷光。艾玛用修枝剪挑开面具裂开的缝隙,金属边缘刮过底下的皮肤,露出的不是杰克的脸——而是张被缝合的脸,左半张属于杰克,右半张缠着新鲜的纱布,纱布下渗出暗红的血珠。
“是拼接的。”艾米丽用银十字架拨开纱布,底下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粉红,缝合线的结打得很紧,是外科医生的手法,“有人在给他换脸,用杰克的皮肤掩盖原本的样子。”她的指尖触到面具内侧的刻痕,是行罗马数字:“MCMXCVII”,和红教堂车夫手腕上的刺青一模一样。
克利切的手电筒扫过实验室的通风管,栅栏上挂着块撕碎的白大褂,口袋里露出半张处方签,字迹潦草却能辨认:“每日三次,注入记忆抑制剂,防止实验体73号的意识反噬。——奥尔菲斯”处方签的角落画着个小小的向日葵,和艾玛掌心的印记完全吻合。
“抑制剂?”艾玛突然想起父亲光团挣扎的样子,“赫尔曼在骗我们,父亲不是不记得我,是被药物压制了记忆!”她的修枝剪突然指向控制台的暗格,那里的红光比别处更亮,“灵魂石爆炸时,有块碎片飞进了那里!”
暗格被修枝剪撬开的瞬间,一股浓烈的檀香涌出来。里面藏着个铜制的面具盒,盒子里没有面具,只有盘缠绕的胶片,胶片上的画面在晨光里自动播放:奥尔菲斯站在记忆核心前,手里举着杰克的面具,面具的背面贴着张照片,是个穿军装的年轻人,眉眼间和杰克有七分相似。
“这是杰克的哥哥,奈布·萨贝达。”艾米丽认出照片背面的字,“三年前死于战争,奥尔菲斯从战场偷回了他的尸体,用记忆移植术塞进了杰克的身体。”她的医药箱突然震动,安的铜钥匙在箱底划出“奈布”的名字,“所以杰克才有双重人格,一半是自己,一半是哥哥的记忆。”
实验室的地面突然下陷,露出条通往主楼的秘密通道。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嵌着更多胶片,画面都是杰克的记忆:白教堂的雾巷里,他举着手术刀却迟迟不敢落下;红教堂的忏悔室里,他对着哥哥的军装哭泣;军工厂的废墟里,他偷偷给里奥的玻璃管塞向日葵标本。
“他一直在保护我们。”艾玛的指尖抚过胶片上的向日葵,“红教堂帮我们挡开红蝶的不是巧合,军工厂提醒我们小心陷阱的也是他。”她突然想起父亲光团平静的瞬间,钥匙吸附在玻璃管上时,杰克的面具碎片正在控制台的阴影里闪烁——是他在暗中减弱了抑制剂的药效。
通道尽头的铁门突然自动打开,露出庄园主楼的地下密室。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记忆核心的外壳,像个巨大的鸟蛋,表面刻满了向日葵花纹,四个锁孔分别对应着艾玛的钥匙、艾米丽的银十字架、弗雷迪的怀表齿轮、克利切的孤儿院徽章。
“果然需要四把钥匙。”弗雷迪的匕首在掌心转动,他的怀表碎片突然全部飞向外壳,在其中一个锁孔周围拼出完整的齿轮,“但奥尔菲斯算错了一步,我的怀表不是钥匙,是炸弹。”
密室的穹顶突然亮起,投射出奥尔菲斯的影子,他的手里举着个金属容器,里面漂浮着海的灵魂碎片:“你们以为找到真相了?”影子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,“杰克的身体里不止有奈布的记忆,还有打开核心的最后一把钥匙——他的心脏,装着奈布的记忆结晶。”
话音未落,通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。杰克站在密室门口,脸上的缝合线全部崩开,左半边脸流着血泪,右半边脸却带着微笑——是奈布的笑容。他的手里握着把军刀,刀鞘上刻着“萨贝达”的家族纹章。
“哥哥的记忆在苏醒。”杰克的声音忽左忽右,像两个声音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,“奥尔菲斯用我的身体养记忆结晶,就是为了今天。”他的军刀突然指向石台上的外壳,“但他不知道,结晶里藏着奈布的遗愿——毁掉核心,结束这场实验。”
艾玛的钥匙突然从掌心飞出,插进对应的锁孔。外壳发出轻微的震动,浮现出父亲的记忆碎片:里奥和奥尔菲斯在实验室争吵,桌上的灵魂石突然爆炸,里奥用身体挡住碎片,救下了躲在角落的小艾玛。
“父亲不是自愿成为实验体的。”艾玛的眼泪落在钥匙上,外壳的花纹开始发光,“他是为了保护我,被奥尔菲斯强行抓来的!”
克利切的徽章、艾米丽的银十字架同时插进锁孔。密室的地面裂开,露出底下的记忆熔炉,里面漂浮着无数孩子的光团,安的光团举着向日葵,正对着杰克的方向微笑。“奈布的记忆结晶能净化熔炉。”安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,“但需要有人自愿成为新的锚点,永远留在核心里。”
杰克的军刀突然刺向自己的心脏,血珠溅在记忆核心的外壳上,化作红色的结晶。“我欠哥哥的,欠这些孩子的,该还了。”他的身体渐渐透明,左半边脸的血泪变成了金色,“艾玛,帮我告诉父亲,他的向日葵,我一直好好养着。”
结晶融入核心的瞬间,外壳彻底打开,露出里面的记忆核心——不是黑色的灵魂石,而是朵巨大的金色向日葵,花瓣上坐着海、安、奈布的光团,三个孩子手拉手笑着,渐渐化作光粒。
奥尔菲斯的影子发出痛苦的尖叫,在光粒中扭曲成蛇的形状,正是邀请函上的纹章。“不!我的海!”影子的碎片里飘出张泛黄的照片,是他和海在向日葵田里的合影,背面写着“1885年,永远的夏天”。
密室的墙壁开始剥落,露出外面的阳光。艾玛最后看了眼记忆核心,父亲的光团从向日葵里对她挥手,身边站着杰克和奈布的光团,三个身影在光粒中渐渐远去。她的掌心印记突然消失,修枝剪化作普通的园艺工具,上面沾着新鲜的向日葵花粉。
“结束了。”艾米丽的医药箱里,安的铜钥匙变成了真正的向日葵种子,“记忆核心没有被毁掉,是被净化了,孩子们的灵魂终于可以自由了。”
克利切在密室的角落发现了本日记,是杰克写的:“奥尔菲斯说,只要我帮他养出记忆结晶,就把哥哥的尸体还给我。但我在他的实验室里看到了真相——哥哥的尸体早就被炼成了灵魂石,他只是在骗我。”日记的最后画着朵向日葵,旁边写着“等下一个夏天”。
当四人走出庄园时,晨雾正渐渐散去。红教堂的尖顶在阳光下泛着金光,军工厂的废墟上长出了新的野草,孤儿院的门口站着群透明的孩子,正对着他们挥手。
艾玛的口袋里,不知何时多了颗向日葵种子,种皮上刻着个小小的“O”字——是父亲里奥的笔迹。她知道,这不是结束,是新的开始,就像向日葵总会朝着阳光生长,那些被记住的人,永远不会真正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