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半夜的月光像一把银色的裁纸刀，沿着窗缝无声地切入，将地毯裁出一块冷色的光斑。
Asriel在黑暗中翻身，眼皮沉重如铅，可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却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玻璃渣，每一片都折射着刺目的光。
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燃烧的金色花海里，风里裹挟着焦土与灰烬的气息。
怀里的人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，栗色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，如同干涸的血迹。
他想要呼喊，可喉咙里只挤出嘶哑的喘息，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。
后来天色骤暗，又骤然亮起，他站在城堡的尖塔上，俯瞰下方如潮水般涌动的黑影，火把的光焰将夜空烧得支离破碎。
再后来……有一束光，温暖得近乎残忍，穿条纹衫的人类对他微笑，toriel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，还有——Chara？
Chara站在刺眼的白光里，冲他挥手，笑容灿烂得像一把刀。
他想要冲过去，可双腿却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禁锢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光吞噬一切，连同她的轮廓一起溶解。
“唔……”
一声细微的梦呓将他拽回现实。
Asriel猛地睁开眼，胸腔里的心脏仍在剧烈跳动，额前的绒毛被冷汗浸湿，黏在皮肤上。
隔壁的小床上，Chara睡得毫无防备。
被子被她踢开一角，胳膊露在外面，栗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，嘴角微微翘起，像是梦见了什么有趣的事。
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，投下细碎的阴影，柔软得不像话。
Asriel盯着她看了很久，直到心跳渐渐平复。
刚才的梦……真实得可怕。
他抬手擦了擦额头，指尖触到湿冷的绒毛。
梦里的寒意、疼痛、以及那种铺天盖地的虚无感，仍然残留在骨髓深处，可看着眼前Chara安稳的睡颜，那些情绪又像是被阳光晒化的霜，变得模糊不清。
Asriel“笨蛋……”
他低声骂了一句，轻手轻脚地走过去，把她的胳膊塞回被子里。
指尖碰到她温热的皮肤时，心里那股莫名的紧绷感忽然松动了。
Chara在睡梦中咂了咂嘴，翻了个身，把脸埋进枕头里，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。
Asriel蹲在床边，看着她这副毫无防备的样子，忍不住笑了。
明明是个麻烦精，睡相却像只毫无戒心的猫。
他回到自己的床上，重新躺下时，月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。
梦里的碎片仍在脑海里浮动，但似乎不再那么锋利了。
大概是白天和Chara在熔岩河边疯跑太久，神经被烤得短路，才会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吧。
他往被子里缩了缩，听着隔壁床传来的均匀呼吸声，眼皮渐渐变得沉重。
算了。
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。
这么想着，Asriel很快又陷入睡眠。
这一次，梦里没有刺眼的白光，没有冰冷的怀抱，只有一片温柔的暖色，和Chara笑得肆无忌惮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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