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北冰原的风像无数把小刀,刮在脸上生疼。槾燱看见莞枯雪时,她正站在一道巨大的冰裂缝前,周身的风雪突然凝滞,将三头咆哮的冰原狼冻成了晶莹的冰雕。女人穿着一身雪白的裘衣,头发白得像初雪,连睫毛上都凝着冰晶,唯有看向槾燱时,眼底才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。
“你的体温……”莞枯雪的声音比冰棱更冷,却带着一丝困惑,“很像很久以前见过的篝火。”
槾燱的心猛地一跳。她想起亡夫门咳血时,手心那片带着体温的花瓣;想起楠夕最后沉睡时,身体渐渐失去的温度。原来在这万年冰封之地,还有人记得篝火的温度。
莞枯雪的能力霸道而美丽。她能让雪花化作传递消息的信使,能让狂风筑起坚不可摧的冰墙,却也因此,她的体温越来越低,眼神越来越淡。宿三总是变着法儿逗她笑,比如用剑气在冰面上刻出歪歪扭扭的笑脸,比如把烤好的热土豆偷偷塞进她手里。
“喂,冰块脸,笑一个嘛!”宿三举着刚烤好的鱼,献宝似的递过去。
莞枯雪接过鱼,指尖触到温热的鱼肉,睫毛颤了颤,嘴角极轻微地勾起一个弧度,快得像错觉。宿三却立刻得意地冲槾燱挑眉:“槾燱姐你看!我又让她笑了!”
槾燱靠在冰壁上,看着夕阳将宿三的影子拉得老长,他正手舞足蹈地给役鸟描述莞枯雪的“微笑”,役鸟侧着头,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。莞枯雪则默默站在一旁,手里还握着那块烤土豆,指尖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些。
这一刻,冰原的寒冷仿佛都被驱散了。槾燱看着眼前的三人,忽然觉得,就算时光注定要将他们一一带走,能拥有这样的瞬间,似乎也足够了。她低头抚摸着腰间的长剑,剑鞘上宿三的名字正微微发烫,像一句无声的承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