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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二章:镜牢低语

镜中罪影

惨白的光线像裹尸布一样缠在林默脸上,眼皮沉得像灌了铅。他试着眨了眨眼,睫毛在干涩的眼球上刮出沙沙声,这才看清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正以诡异的速度往下掉渣,像某种灰白色的头皮屑。

"醒了?"

陌生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,带着消毒水的冰冷质感。林默转动眼珠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窄小的铁架床上,手腕和脚腕都被磨得生疼的黑色皮带捆着。视线扫过之处都是刺眼的白——墙壁、床单、天花板,只有墙角洇开的深色霉斑活像一张正在狞笑的人脸。

"水......"喉咙干得像吞了团砂纸,林默费了半天劲才挤出个音节。

金属碰撞声响起,穿白大褂的男人把塑料杯搁在床头柜上,杯壁上凝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。林默这才发现对方制服胸前别着的工作牌写着"市精神卫生中心",照片上的人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
病房门"咔嗒"落锁的瞬间,林默猛地绷紧了身体。记忆碎片突然冲破药物筑起的堤坝——张建国狰狞的脸、针管刺入皮肤的冰凉、镜中那双淌血的眼睛......还有那个词。

影仆。

他挣扎着想坐起来,束缚带立刻在手腕勒出深红血痕。余光瞥到对面墙上嵌着的强化玻璃镜时,全身血液突然冻住了。

镜子里的人正看着他笑。

不是那种礼貌的、敷衍的笑,而是嘴角咧到耳根的狞笑,白森森的牙齿在惨白光线下闪着冷光。林默慌忙摸向自己的脸,触感冰凉僵硬,根本没有笑。

镜中人缓缓抬起右手,食指蜷曲着朝他勾了勾。

林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,耳膜嗡嗡作响。床头柜上的老式座钟突然发出齿轮错位的刺耳噪音,指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倒退,又猛地顺时针飞转,最后"咔嚓"一声停在了三点十三分。

镜子里的倒影开始变形。原本和病房一模一样的景象泛起涟漪,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。血红色的波纹从镜心扩散开来,慢慢蚀掉白大褂男人留下的水杯倒影,取而代之的是一滩汩汩冒泡的黑色黏液。

"不......"林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疼痛让混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,"这是幻觉,镇静剂的副作用......"

倒影突然抬手捂住脖子,表演起窒息的模样。涨红的脸、凸起的眼球、抓挠空气的手指,每一个细节都真实得可怕。林默这才想起法医报告里的描述——林夏颈部有五个青紫色指印,舌骨断裂。

镜中人咧开的嘴角淌下暗红色液体,不是血,比血更粘稠,像融化的沥青。它歪着头,用另一只手指指林默,又指指自己眼睛,最后做出个"交叉手指"的动作。

林默的呼吸骤然停止。警校审讯课教过唇语,这个他最拿手。虽然镜中人的嘴型扭曲可怖,但关键音节还是能辨认出来:

"他...不...是..."

倒影突然停顿,脖子以违反物理定律的角度转向门口,然后猛地转回,加速变换口型:

"...影仆...控..."

'控制'两个音节还没成型,病房门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。林默死死盯着门把手转动的弧度,眼角余光里,镜中的血红色波纹已经漫到了镜沿,像要溢出来似的。

张建国的侧影出现在门框里。

胖警官的身形在走廊灯光下异常扭曲,右肩高左肩低,像是背后拖着什么重物。林默注意到一个诡异的细节——张建国走路时没有脚步声。三百多斤的人,就算刻意放轻脚步,也该有地板承压的吱呀声,可现在,只有空气被切开的嘶嘶声,像蛇在吐信子。

"小林啊,"张建国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滚出来,带着湿漉漉的回响,"感觉好点没?医生说你大闹医院,还打伤了护士。"他一步一步走近床边,肥硕的肚子几乎要蹭到床沿,"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,不就是个小案子吗?"

林默的视线像被磁石吸住,钉在张建国始终插在裤袋里的左手上。镜中人此刻正疯狂摆手,用沾着黑液的手指在镜面画着不规则图形,最后定格在一个闪电符号上。

"我没打人。"林默故意拖长尾音,趁机观察对方反应。张建国的右眼微微抽搐了一下,而左眼却纹丝不动,像玻璃眼珠。

"都录下来了还狡辩?"张建国的右手突然掐住林默下巴,肥硕的拇指用力往里陷,"你说说,为什么要袭击那个女医生?她哪里惹你了?"

剧烈的疼痛让林默眼前发黑,但他死死咬住牙关。警校格斗课学的关节技此刻派上用场,他暗中调整呼吸,将力气集中在被捆的右脚踝上。眼角余光里,桌上的塑料杯正好处在右脚可及范围。

"说啊!"张建国的右手开始发力,指节捏得发白。林默清楚地看到,对方左手插在裤袋里的位置,布料正以诡异的频率蠕动,像揣着只活物。

就是现在!

林默猛地挺腰抬膝,金属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塑料杯应声落地,水流"哗"地漫过地面,径直冲向墙角的电源插座。蓝色电火花"滋滋"爆响的瞬间,张建国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。

他插在裤袋里的左手猛地弹出来,整个小臂呈现出沥青般的灰黑色,五根手指以不同角度扭曲着,指甲又黑又尖,在灯光下闪着寒光。更诡异的是皮肤下面,无数银色细线在皮下快速游走,像被惊动的蛇群。

"看到了吧?"张建国的脸开始变形,左半张脸肌肉僵硬如面具,右半张却痛苦地抽搐着,"影仆需要容器...林夏那个贱人...宁死不从......"他的黑左手不受控制地前伸,指尖几乎要碰到林默的脸,"而你...天生就是做容器的料..."

林默趁机发力,脱臼的右肩传来剧痛,但束缚带终于被挣开。他反手抓住床头柜上的金属台灯,朝着张建国的黑左手狠狠砸去。

台灯碎裂的瞬间,黑左手突然像橡皮筋般拉长,避开攻击的同时缠上林默脖颈。冰冷滑腻的触感让他想起老家池塘里的水草,那些会缠住游泳者脚踝拖向水底的水草。窒息感潮水般涌来,林默的视线开始模糊。

就在这时,他看到了镜子。

无数黑色触手正从镜面裂缝中涌出,在病房中央组成旋转的漩涡。镜中人此刻已完全变成黑影,正用同样被缠住脖子的姿势与他同步挣扎。两只手隔着绝望的距离伸向对方,指尖在即将触碰的刹那——

黑色触手突然剧烈颤抖。

林默感觉掐住脖子的力道松了一瞬,余光瞥见张建国的黑左手上,某根银色细线正发出红光。记忆碎片再次闪现:犯罪现场照片里浴缸边缘的红绳、结的特殊形状、法医说"这种打结方式更像某种仪式"......

"银...红绳..."林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喃喃道。

这句话像把钥匙,掐住脖子的力道骤然消失。张建国发出凄厉惨叫,整个身体像被无形力量拧成麻花,黑左手则不受控制地拍向墙面镜子。

"哗啦——"

强化玻璃镜应声碎裂,飞溅的镜片在空中诡异地停住,折射出无数个扭曲的张建国。那些黑色触手缩回镜中时,林默清楚地看到,其中一根触手上缠着半段红色细绳,绳结与犯罪现场照片里的一模一样。

最大的那块镜片落在林默手边,截面锋利如刀。他颤抖着捡起来,镜中突然映出无数记忆画面:张建国和周明在酒店密谈、林夏对着镜子哭泣、红绳缠绕的浴缸、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站在镜前,举起手......

突然,一股冰冷力量顺着指尖涌入身体。林默听见无数重叠的低语在脑海炸开,像有一百个人同时在说话。他死死捂住耳朵,却无法阻止那句话清晰地钻入大脑:

找到红绳...切断联系...

病房门被猛地撞开,刺眼的手电筒光束乱晃。穿白大褂的人蜂拥而入,有人大喊"他在那里",有人按响警铃。林默被强光晃得睁不开眼,只感觉手中的镜片突然发烫,镜中所有异象瞬间消失。

张建国倒在地上抽搐,肥硕的身体不断痉挛,左手已经恢复正常,但指甲缝里残留的黑色污渍怎么也擦不掉。几个医护人员扑上来按住他,注射镇定剂的瞬间,林默听见老刑警含混不清地念叨:

"主人...需要更多...容器..."

有人从背后抓住林默的手臂,把他按在冰冷的墙壁上。药物残留加上精神冲击让视野开始旋转,林默最后看见的,是掉在脚边的镜片里映出的自己——右肩脱臼,脖子上残留黑色指痕,眼睛里却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火焰。

镜中,一个模糊的黑影朝他缓缓点头,然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玻璃碎片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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