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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六 章:镜中裂痕

镜中罪影

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档案室像个被人遗忘的迷宫。

林默拖着刚从铁柜深处拽出来的纸箱,鞋底碾过地板上的陈年积灰,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。空气里飘着老纸张特有的霉味,混着灰尘被搅动起来,呛得他忍不住偏头咳嗽。

"咳咳……"他用手背抹了把嘴,视线落回桌上摊开的卷宗。最上面是林夏案的现场照片,女明星泡在浴缸里,水面漂着玫瑰花瓣,惨白的脖颈上缠着一道红绳,打着个古怪的死结。灯光下那绳子红得发亮,像有血在里面流动似的。

头顶的日光灯管突然发出"滋啦"一声轻响,灯光猛地暗了下去,又骤然亮起来。林默皱起眉头抬头看,灯管里的钨丝明明灭灭,在档案柜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,像有人在柜子后面晃动。

"搞什么鬼。"他低骂一句,伸手去摸桌角的咖啡杯。杯壁早凉透了,手指碰上去起了层鸡皮疙瘩。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23:47,整个警局除了值班室估计就剩他一个人。

桌子对面的白板上贴满了照片和便利贴,用红绳串起的时间线从周一晚上林夏进公寓开始,一直延伸到周二早上发现尸体。每个时间段都标注着证人证词,每个嫌疑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。周明说他在开视频会议,助理小赵在医院挂急诊,保姆回老家看孙子……所有人都不可能亲手勒死林夏。

所有人,除非凶手根本不需要亲自到场。

林默的目光落到照片里浴室镜子上,那里本该映出林夏的上半身,却只有一团模糊的扭曲黑影。技术科说是水渍反光,可林默总觉得那黑影在动。就像……就像小时候外婆家那面老穿衣镜里,他见过的东西。

"别自己吓自己。"林默拍了下脸颊,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纸箱里的旧案卷。三年前的悬案,死者是个女大学生,被发现死在宿舍床上,同样是红绳勒颈,同样没有挣扎痕迹。当时带队的是张建国,最后案子成了冷案。

他戴上手套,小心翼翼地翻开卷宗。现场照片几乎和林夏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连红绳的打法都分毫不差。林默捏着放大镜凑近了看,女大学生宿舍的穿衣镜同样拍糊了,照片里的镜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波浪状扭曲。

"不可能是巧合。"他喃喃自语,指尖划过卷宗上张建国的签名。那笔力遒劲的字迹突然让他想起什么,猛地拉开抽屉翻找。里面是他入职时的培训笔记,某一页记着张建国说过的话:"当所有合乎逻辑的可能性都被排除,剩下的那个不管多离谱,都是真相。"

当时他以为是句玩笑话,现在想来,张建国说这话时眼神复杂,完全不像在开玩笑。

又一阵电流声从头顶传来,灯光开始疯狂闪烁,暗黄色的光忽明忽灭,把档案室照得像恐怖片片场。林默起身想去检查开关,眼角余光却瞥见了那个东西。

档案室角落立着一面老式穿衣镜,高度快到天花板,深棕色的镜框掉了漆,镜面布满裂纹和蜘蛛网。那是搬家时不知从哪个老办公室挪过来的,平时没人在意。此刻,镜子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背影,而是一个慢慢转过头来的人影。

林默浑身的血瞬间凉了。

他明明是背对着镜子站着的。

心脏擂鼓般狂跳,他僵在原地不敢动。镜子里的人影还在转动,脖子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角度慢慢扭过来,露出一张模糊不清的脸。镜面裂纹里渗出淡淡的红色,像血又像雾,缓缓弥漫开来。

"谁?"声音卡在喉咙里,变成嘶哑的气音。

镜子里的人影抬起手,指向林默身后。

林默猛地转身,档案室空荡荡的,只有一排排顶天立地的档案柜,像沉默的巨人围着他。日光灯"啪"地一声恢复正常,光线稳定下来,嗡嗡的电流声也消失了。

他大口喘着气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。刚才是幻觉?压力太大出现了错觉?

"得喝点水。"他扶着桌子站稳,转身走向门口的饮水机。路过那面穿衣镜时,他忍不住看了一眼。

镜子里映出他苍白的脸,额发被冷汗打湿贴在皮肤上,眼神慌乱。一切正常,就是一面普通的破镜子。他松了口气,自嘲地笑了笑,伸手想擦掉镜面上的灰尘。

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玻璃,镜子里他的手突然顿住了,然后缓缓抬起,竖起中指对着他。

林默的呼吸瞬间停止。

他自己的手明明还垂在身侧!

镜中人影咧开嘴,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,五官在裂纹中扭曲变形。那双眼睛变成了纯黑色,没有眼白,死死盯着他。林默踉跄后退,撞翻了身后的椅子,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。

"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……"他语无伦次地摇头,心脏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。

"什么不可能?"

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林默吓得差点跳起来。张建国站在档案室门口,手里拿着个保温杯,眉头紧锁地看着他:"小林?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?"

看到师父,林默像找到了救命稻草,指着穿衣镜的手抖得厉害:"师、师父!镜子!里面有东西!"

张建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,又回头看林默,眼神复杂:"镜子里能有什么?就你一个人。"

林默愣住了,再看向镜子时,里面只有他和张建国的倒影,一切正常。刚才那个诡异的笑容,那双纯黑的眼睛,全都消失了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"可是……"他还想解释,张建国已经走了过来,把保温杯放在桌上。

"又没休息好?"张建国的语气带着责备,却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,"从林夏案开始你就没好好睡过,我早就说过,做我们这行的最忌讳自己吓自己。"

温热的水流从保温杯倒进一次性纸杯,张建国把杯子递给他:"喝点热的,回去睡觉,案子不是一天能破的。"

林默接过纸杯,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。水蒸汽模糊了镜片,让他稍微冷静了些。也许真的是太累了,出现了幻觉。他喝了口热水,温度顺着喉咙滑下去,熨帖着紧绷的神经。

"师父,您怎么也来了?"他看着张建国整理桌上散乱的卷宗,动作熟练自然。

"落了点东西。"张建国拿起那本三年前的悬案卷宗,随意翻了翻,"怎么看起这个来了?"

"我发现林夏案和这个案子有点像。"林默指着照片,"都是红绳勒颈,都没有挣扎痕迹,连绳结都一样。而且……"他犹豫了一下,"现场的镜子好像都有问题。"

张建国翻卷宗的手停住了。

档案室里突然安静下来,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。林默注意到师父的背影绷紧了,握着卷宗的手指关节泛白。

"师父?"

张建国慢慢转过身,脸上没什么表情,但眼神冷得像冰。那不是林默熟悉的那个和蔼可亲的张建国,他的嘴角甚至还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冷笑。

"你发现了多少?"

林默心里咯噔一下,莫名感到一阵寒意:"什么……什么发现多少?"

"我问你,"张建国向前走了一步,声音低沉下来,"你对这些镜子,了解多少?"

林默下意识后退,后背撞到了档案柜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张建国的眼神让他害怕,那不像是在看徒弟,像是在看一个需要被处理掉的麻烦。

"我……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。"

"是吗?"张建国又走近一步,两人之间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。他身上没有平时的烟草味,而是一种淡淡的、类似铁锈的腥气。"那你刚才对着镜子喊什么?说里面有东西?"

林默的心跳得更快了:"我……我看错了。"

"你没看错。"张建国突然笑了,那笑容让林默头皮发麻,"你看到的,是影仆。"

"影仆?"

"就是藏在镜子里的东西。"张建国伸出手,指尖轻轻划过林夏案的现场照片,"它们帮我杀了那些人,帮我处理掉麻烦,作为交换,我给它们提供……养分。"

林默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:"您……您在说什么啊师父?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。"

"玩笑?"张建国猛地抓住他的手腕,力气大得像铁钳。林默痛得闷哼一声,试图挣脱,却完全动不了。"你以为我是怎么在警队待了二十年的?你以为那些悬案都是怎么回事?有些事情,不是你这种刚毕业的愣头青能明白的!"

"您疯了!"林默另一只手拳头狠狠砸向张建国,但被他轻松挡住。

张建国反手一拧,把林默的胳膊扭到身后,痛得他差点跪下去。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边,声音却冰冷刺骨:"那个女大学生,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。林夏,她拍到了影仆的照片,还想报警。她们都该死!"

"是您杀了她们?"林默目眦欲裂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,"您为什么要这么做?"

"为什么?"张建国嗤笑一声,"为了活下去!为了在这个狗屁世道里往上爬!你以为光靠努力就能出头吗?林默,现实点吧!"他突然松开手,把林默推得踉跄后退。

林默撞在那面穿衣镜上,镜面晃动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裂纹里再次渗出红色,比刚才更浓,像一层血膜在镜面上蔓延。

"你知道得太多了。"张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,"本来我挺看好你的,可惜……"他按下打火机,蓝色火苗在黑暗中跳动,映得他半边脸狰狞可怖,"知道影仆存在的人,都活不长。"

林默惊恐地看着他从档案柜里拖出一捆旧报纸堆在地上,又泼上不知从哪弄来的汽油。浓烈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
"师父不要!"林默扑过去想阻止他,却被张建国狠狠一脚踹在胸口。剧痛让他蜷缩在地,眼睁睁看着张建国把打火机扔向报纸堆。

"轰!"

蓝色火焰瞬间窜起,点燃了旧报纸,迅速向四周蔓延。档案柜上的标签被火舌舔舐着卷曲起来,空气温度骤然升高。

"不!案卷!"林默挣扎着想爬过去抢救案卷,那些是证据!张建国纵火灭口,就是为了销毁这些!

张建国冷笑一声,抓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提起来,一步步走向那面不断渗出红色液体的穿衣镜。镜面像融化的糖稀一样扭曲着,里面隐约有黑影在蠕动。

"送你个好去处。"张建国抓住林默的头发,强迫他看着镜子,"和影仆好好玩玩吧,徒弟。"

林默拼命挣扎,手脚胡乱挥舞着击中张建国的脸。张建国吃痛,更加用力地把他往前推。

"啊!"

林默的胸口撞上镜面,预想中的坚硬没有到来,反而像撞进了一团粘稠冰冷的液体里。镜面像水一样泛起涟漪,将他的身体缓缓吞没。他能感觉到无数冰冷的手在拉扯他,那些手从镜中伸出来,指甲又尖又长,刮过他的皮肤留下火辣辣的痛感。

"师父!"他绝望地伸出手,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

张建国只是冷漠地看着他,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,缓缓后退,任由火焰吞噬档案室。

"不——!"

最后一声嘶吼卡在喉咙里,镜面猛地合拢,将林默彻底关在里面。

透过逐渐被火焰高温炸裂的镜面,他看到张建国转身离去的背影,沉稳,决绝,没有丝毫留恋。火舌舔上镜面,发出噼啪的爆裂声,视线被浓烟和火焰彻底阻断。

四周一片黑暗,冰冷刺骨。

林默感觉自己在不断下沉,耳边是无数细碎的低语声,像是有无数人在他耳边说话,却听不清内容。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,却只摸到一片粘稠冰冷的液体,顺着手指缓缓流下。

突然,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
\[未完待续\]那只手从黑暗中伸来,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,指节分明。林默僵着脖颈抬头,看见镜面空间的暗幕里浮着个人影。熟悉的警服领口沾着烟灰,袖口卷到手肘,露出半截小臂——是张建国二十年前的模样,档案照片里那个还没添皱纹的青年刑警。

"别动。"年轻版张建国开口,声音带着老式收音机的杂音。他另一只手拿着卷红绳,绳头浸在浓稠的暗红液体里,"越挣扎缠得越紧。"

林默这才发现自己腰上不知何时缠了三道红绳,正随着呼吸往里勒。绳子贴着皮肤的地方像有无数细针在扎,麻痒感顺着脊椎往上爬。他想后退,脚后跟却踢到个硬物——女大学生的行李箱,轮子卡在镜面裂纹里转不动。

"你到底是谁?"林默的声音在空间里荡出重影。周围的低语突然清晰起来,全是女人的哭声,林夏的声线混在其中,"帮我把镜擦擦干净......"

"我是引路人。"年轻张建国把红绳在指尖绕了圈,绳上的暗红液体滴在地上,化作面小镜子。镜中映出档案室的画面:火已经烧到铁柜第三层,张建国正往门口走,经过倒地的椅子时顿了顿,弯腰捡起林默的工作证。

"他要去销毁证据。"林默的心脏揪成一团,"那些悬案......"

"不是销毁,是归档。"年轻张建国突然笑了,嘴角咧开的弧度和老年版如出一辙,"每个合格的刑警都得学会整理案卷,对吧?"他蹲下身,小镜子里的画面跟着切换——二十年前的大学宿舍,同一个角度,同面穿衣镜。穿校服的女大学生正举着相机对准镜面,而镜面里,个黑影正缓缓抬起头。

红绳突然收紧,林默痛得弓下腰。年轻张建国的脸在他面前放大,鬓角不知何时爬上了白发:"现在知道为什么现场总有镜子了?影仆需要媒介,就像......"他扯着红绳往镜面一甩,绳头竟穿透空间,在档案室的火海里卷住半张燃烧的照片——是女大学生案现场,镜子里的黑影比卷宗复印件清晰得多,胸口有枚警徽形状的光斑。

"就像钓鱼得有饵。"老年张建国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。林默猛地转头,火场外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镜面空间里,警服下摆还在滴水,"第一个饵是她。"他指向女大学生的行李箱,"拍到不该拍的东西,就得处理成悬案。"

两把一模一样的打火机同时打亮,蓝火苗在两张脸上跳动。林默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抬起来,掌心躺着枚熟悉的铜钥匙——档案室铁门的备用钥匙,今早张建国亲手交给他的。

"你以为二十年里没人发现过?"老年张建国的手指搭上他的肩膀,温度烫得像火,"小林啊,每个发现线索的人都得做选择——要么变成悬案里的新名字,要么......"

红绳突然松开,林默跌坐在地。镜面空间剧烈震颤,无数小镜子从黑暗里浮现,每个镜面都映着火场画面:张建国的办公桌抽屉被炸开,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七卷红绳;证物室的保险柜门虚掩,最上层摆着面和档案室同款的穿衣镜;审讯室的单向镜裂了道缝,渗出的红色液体汇成小溪,流向墙角的......林夏生前最爱喝的那个牌子的矿泉水瓶。

"要么就接下这份差事。"两个张建国的声音重叠在一起,无数镜面同时碎裂。林默感到有什么东西顺着毛孔钻进身体,冰凉,滑腻,像条小蛇钻进脊椎。最后一块镜面碎掉前,他看见自己的瞳孔里,映出个戴着警帽的黑影,正缓缓系上红色领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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