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仙芳主正执一支羊毫笔，在卷册上批注着什么。她指尖划过之处，墨迹竟泛起淡淡的水纹，卷册上记载的凡间收成数据便化作游动的银鱼，在纸页间穿梭片刻才重归文字形态。案几左侧堆着半尺高的竹简，右侧则摆着一只琉璃盏，里面盛着新酿的花蜜，蜜色清浅如月光，却在盏底沉着几粒不易察觉的金沙。

南汐的分身就立在案几旁的酿蜜台边，素白的衣袖垂在身侧，手里机械地转动着蜜槽。她动作精准得像刻在骨头上的程式，连舀取晨露的弧度都分毫不差，只是那双本该含着水光的眸子空茫一片，酿蜜时溅在衣袖上的金蜜，竟在接触皮肤的瞬间隐没不见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水仙芳主汐儿，帮我把上个月的卷册拿来一下。

南汐（分身）是，水仙芳主。

分身的应答毫无起伏，转身时裙摆扫过酿蜜台，带起的风竟没吹动台面上的一片花瓣。她取下卷册的动作流畅得诡异，递过去时指尖与水仙芳主相触，那冰凉的触感让水仙芳主微微蹙眉，却只当是阁中寒气太重，并未深思。

就在此时，一缕白光破开阁顶的水纹结界，落地时化作白衣胜雪的润玉。他衣摆上绣着的流云纹路在水光中浮动，周身萦绕的星辉竟让满室水仙都微微倾斜，似在朝拜。

水仙芳主夜神殿下莅临我水仙阁，不知有何贵干？

水仙芳主搁下笔，起身时鬓边的水仙簪子轻颤，折射出细碎的光。

润玉水仙芳主，我今日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你。

润玉颔首还礼，目光却在扫过酿蜜台时微微一顿，那抹熟悉的身影明明是南汐，眉宇间的灵动却被一片空洞取代，仿佛被抽走了魂魄。

润玉（内心）汐儿？

他心中疑窦丛生，指尖悄然凝起一道莹白灵光，往那身影肩头一点，她便化作一缕轻烟慢慢消散。

水仙芳主失声惊呼，脸色霎时褪尽血色，猛地转向润玉，声音都带着颤抖：

水仙芳主夜神殿下，汐儿她怎么了？

润玉水仙芳主不必担心，这个南汐是假的。

润玉的声音平静，却掩不住眸底的凝重。方才施法时，那分身身上竟无半点术法波动，既非幻术所化，也非精怪所变，甚至不在五行之内。

水仙芳主踉跄着后退半步，扶住案几才勉强站稳，脑中轰然作响。难道是上个月去天界时……整整一月，她竟对着一个分身嘘寒问暖，还日日差遣她做事？

水仙芳主那真的汐儿在哪儿？她不会已经……

话音哽咽，水仙芳主的声音里竟带上了哭腔，这让润玉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。

润玉你放心，她现在很安全。

他的语气放缓了些，目光落在水仙芳主颤抖的背影上，这担忧绝非主仆之情，倒像是长辈对晚辈的疼惜。

水仙芳主这才稍稍定神，细细一想恍然大悟。难怪上次去天界前，那丫头又是拽着她的衣袖撒娇，又是红着眼圈哭闹，软磨硬泡非要跟着，原来是早有预谋。

水仙芳主这丫头，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。

润玉水仙芳主似乎很关心南汐？

润玉的声音适时响起，带着一丝探究。水仙芳主心头一跳，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案几上的空碟，讪讪道：

水仙芳主这孩子从小就在我手下办事，几千年了，难免会有感情嘛。

香蜜3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