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早自习的铃声还没响，杨博文刚走到教室门口，就看见左奇函趴在靠窗的位置上，手里捏着个塑料袋，见他进来立刻直起身，把袋子往桌上一推：“热的，豆浆。”
塑料袋里躺着油条、豆浆，还有两个圆滚滚的茶叶蛋，用单独的油纸包着。杨博文刚坐下，左奇函就把其中一个茶叶蛋剥好塞进他手里，蛋壳碎得干干净净，连一点蛋白都没粘。
“谢了。”杨博文低头咬了口，蛋黄是流心的，温热地淌在舌尖。左奇函在旁边看着，自己手里的油条咬了一半，突然笑出声：“慢点吃，跟昨天喝汽水似的。”
杨博文瞪他一眼，却把剩下的半个茶叶蛋递过去：“给你，吃不下了。”
左奇函接过来，三两口就咽下去，指尖还沾着点蛋黄，趁他低头喝豆浆，悄悄在他笔记本上画了个更歪的笑脸，比昨天那个多了两撇胡子。等杨博文发现时，早自习的铃声正好响起，他想用笔戳左奇函的胳膊，却被对方笑着躲开，只好在心里把那两撇胡子偷偷画成了猫须。
第一节数学课的随堂测验，杨博文写到最后一道大题时卡了壳，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来划去，额角沁出点薄汗。忽然有张纸条从旁边推过来，上面是左奇函龙飞凤舞的字迹：辅助线连AC，用相似三角形。
他愣了一下，抬头正好撞上左奇函的视线，对方冲他眨了眨眼，又低头继续写自己的卷子。杨博文抿了抿唇，按他说的方法一试，果然豁然开朗，等他写完最后一个数字，铃声刚响，左奇函已经把卷子叠好放在桌角，正托着腮看他，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。
“抄答案是作弊。”杨博文把卷子交上去，回来时故意板着脸。
“我这是友情提示。”左奇函凑近了些，“再说了，你上次不也帮我改英语作文了？”
提到英语作文，杨博文的耳尖又有点热。上周左奇函的作文被老师批得满江红，是他趁午休帮着逐句改的，那天下午的阳光也像今天这样，透过窗户落在两人共用的草稿纸上，把字迹都晒得暖融融的。
“那不一样。”他嘴硬，却在翻书时，把左奇函的练习册往自己这边挪了挪，方便两人一起看。
中午去食堂吃饭，聂玮辰端着餐盘凑过来，挤在两人中间，用胳膊肘捅了捅左奇函：“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，去打球？”
左奇函刚把一块排骨夹给杨博文，头也没抬：“不去。”
“不去？”聂玮辰夸张地挑眉，“你以前不是天天盼着体育课打球吗？”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圈，突然压低声音，“行啊你，重色轻友。”
杨博文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，红着脸瞪聂玮辰：“你胡说什么！”
左奇函却笑了，把杨博文碗里的青椒夹到自己盘里——他知道杨博文不爱吃青椒，慢悠悠地说：“他下午要背英语单词，我陪他。”
聂玮辰“哦”了一声，拖长了调子：“原来是陪‘学习’啊。”
杨博文没再接话，只是吃饭的速度慢了些，余光瞥见左奇函把自己碗里的排骨都夹了过来，堆成小小的一座山。
下午的体育课果然是自由活动，聂玮辰拉着篮球队的人占了球场，左奇函则把杨博文拽到操场边的香樟树下，从书包里掏出英语书。
“真背啊？”杨博文看着他摊开的书，有点意外。
“不然呢？”左奇函拍拍身边的台阶，“坐着晒太阳，总比看聂玮辰耍帅强。”
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，落在书页上，暖得让人犯困。杨博文背了没几个单词，就开始打哈欠，左奇函突然凑过来，指着其中一个单词：“这个我教你个办法记。”
他的声音很低，带着点笑意，温热的气息混着阳光的味道扑过来，杨博文的注意力瞬间跑偏，盯着他颤动的睫毛发呆，直到左奇函用手指敲了敲他的额头：“走神了。”
“没、没有。”他慌忙低头，假装看单词，耳朵却又开始发烫。
左奇函低笑出声，没再戳穿他，只是把书往中间挪了挪，两人的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。远处传来篮球砸地的砰砰声，还有聂玮辰他们的笑闹声，树下却安静得很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，和两人偶尔响起的低语。
放学时，杨博文收拾书包，发现左奇函早就等在教室门口，手里还拎着两个塑料袋。
“给你的。”左奇函把其中一个递过来，里面是袋洗干净的草莓，颗颗饱满通红。
“哪来的？”杨博文接过来，指尖碰到塑料袋上的水珠，凉丝丝的。
“我妈寄来的，说让我分给同学。”左奇函说得轻描淡写，另一只手里的袋子却藏到了身后。
杨博文没多想，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，甜津津的汁水在舌尖炸开。左奇函看着他鼓起来的腮帮子，眼里的笑意像要溢出来，突然说：“明天周六，要不要去图书馆？”
“去图书馆干嘛？”杨博文含糊不清地问。
“写作业。”左奇函说得一本正经，“下周要交的物理卷子，你不是说有点难吗？”
杨博文想了想，点头：“行。”
走到校门口时，正好碰到聂玮辰被篮球队的人围着往外走，看到他们手里的草莓，眼睛一亮：“左奇函，你妈寄的草莓呢？分我点啊！”
左奇函往杨博文身后站了站，把手里的袋子藏得更严实了：“没了，就这些。”
聂玮辰狐疑地看着他们，突然冲杨博文挤挤眼：“行，算你厉害。”
杨博文没明白他在说什么，只是觉得手里的草莓好像更甜了些。
周六的图书馆人不多，左奇函一早就去占了靠窗的位置，还带了个保温杯，里面装着热牛奶。杨博文刚坐下，他就把杯子递过来：“刚泡的，温的。”
两人并排坐着写作业，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进来，在摊开的练习册上投下长长的影子。杨博文做物理题时卡了壳，皱着眉咬笔头，左奇函没说话，只是用笔在他的草稿纸上画了个受力分析图，思路瞬间清晰起来。
“谢了。”杨博文抬头看他，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睛。
“不客气。”左奇函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，才移回自己的卷子上，耳尖却悄悄红了。
中午在图书馆旁边的面馆吃面，杨博文看着左奇函把自己碗里的香菜挑出来，突然想起什么：“你不吃香菜？”
“嗯。”左奇函点点头。
“那上次食堂的香菜牛肉，你还抢我的？”杨博文瞪他。
“那不是看你吃不完吗？”左奇函理直气壮，又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给他，“这个给你，补偿。”
杨博文没拒绝，低头吃面，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。
从图书馆出来时，夕阳正染红了半边天，两人沿着街边慢慢走，影子被拉得很长，偶尔会交叠在一起。
“下周要月考了。”杨博文突然说。
“嗯，知道。”左奇函踢着路边的小石子，“考完试去看电影？新上的那个科幻片，听说不错。”
杨博文停下脚步，转头看他。夕阳的光落在左奇函的侧脸上，把他的轮廓描得很柔和，眼里像是落满了星星。
“好啊。”他听到自己说，声音轻快得像要飘起来。
左奇函的眼睛瞬间亮了，比天上的晚霞还要亮。
晚风吹过来，带着点傍晚的凉意，杨博文却觉得心里暖融融的，像揣着颗小小的太阳。他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，对方正低头笑着踢石子，脚步却放慢了些，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，像怕惊扰了什么。
或许从很早以前，有些东西就悄悄变了。从左奇函第一次在仓库里拉住他的手腕开始，从那张画着笑脸的便签开始，从交握的手心传来的温度开始。
杨博文低头，看着两人交叠又分开的影子，突然加快脚步，走到左奇函前面一点，回头冲他笑了笑，像那天在笔记本上画的那个没被擦掉的笑脸。
左奇函愣了一下，随即大步追上来，这一次，没再保持距离，而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，像在确认什么。
杨博文没躲，任由他的指尖慢慢勾住自己的，像系上了一根看不见的线。
晚霞把天空染成温柔的橘色，两个并肩走着的身影，在长长的街道上，投下越来越近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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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更一下2822字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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