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两点整的预备铃声像根绷紧的弦突然断裂,尖锐地划破了高三教学楼的沉闷空气。林清野攥着2B铅笔的手心沁出薄薄一层汗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把准考证和身份证按在课桌右上角,塑料卡面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烫。
教室里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,扇叶切割着粘稠的热气,发出嗡嗡的低鸣。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,一声高过一声,像是要钻进人的脑子里。林清野烦躁地扯了扯校服领口,胸口闷得厉害,连呼吸都带着股燥热的焦虑。
顾言蹊就坐在他右前方。
这个认知让林清野的心跳漏了一拍。早上在图书馆分开时,顾言蹊那句"咖啡馆讲题,等你"还萦绕在耳边,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,搅得他整个中午都心神不宁。他甚至对着镜子练习了三次拒绝的措辞,可一想到顾言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"同学们,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放到讲台上来。"监考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,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。她把试卷重重放在讲桌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"手机关机,电子表摘下来,违反纪律按作弊处理。"
林清野下意识地看向顾言蹊。他正低头整理文具,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,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。侧脸线条干净利落,下颌线绷得笔直,是林清野熟悉的那种专注神情。这人似乎完全不受考试氛围影响,连握笔的姿势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。
莫名的火气又窜了上来。林清野冷哼一声,强行收回视线,掏出橡皮和直尺摆在桌面上。他深吸一口气,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到黑板上的考试注意事项,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早上图书馆的画面——顾言蹊凑近时身上淡淡的皂角香,指尖相触时温热的触感,还有那句让他面红耳赤的"比如...我只喜欢你这种话?"
"林清野!"
监考老师的声音像盆冷水浇下来,林清野猛地回过神,发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。讲台上的女老师皱着眉,手里拿着他刚才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黑色皮筋——就是早上顾言蹊还给他的那根。
"考试前把注意力集中点!"老师的语气带着不满,"东西捡起来,准备发卷了。"
脸颊瞬间烧得滚烫。林清野慌忙弯腰去捡皮筋,手指在混乱中不小心碰到了前排同学的凳子腿。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,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他僵硬地坐直身体,把皮筋胡乱塞进笔袋最深处,心脏"砰砰砰"地撞着胸腔,震得耳膜都在响。
就在这时,右前方的位置传来轻微的响动。林清野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瞟过去——顾言蹊正回头看他,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,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戏谑。阳光恰好落在他的瞳孔里,亮得晃眼。
林清野的心跳骤然停了半拍,随即更加疯狂地加速跳动。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转过头,死死盯着桌面上的准考证,假装什么都没看见。耳朵却竖得老高,捕捉着身后的每一丝动静。直到顾言蹊转回去坐好,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,他才敢大口喘气,胸口却依然闷得发慌。
发卷的沙沙声在教室里弥漫开来。林清野接过前面同学递来的数学试卷,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,紧张感像潮水般涌上来。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开始浏览试卷上的题目。
前面的选择填空都还算顺利,大部分题型平时都练过。林清野握着笔快速演算,笔尖划过草稿纸发出沙沙的声响,和周围同学的写字声融为一体。教室里只剩下吊扇转动的嗡鸣和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,连窗外的蝉鸣都仿佛远去了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林清野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他抬手抹了一把,继续往下做题。当翻到最后一页时,他的瞳孔猛地收缩——最后那道分值20分的解析几何大题,竟然和早上顾言蹊没讲完的那道题几乎一模一样!
心脏猛地一沉,林清野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顾言蹊的背影。那人正低着头,笔尖在试卷上流畅地移动,似乎早就胸有成竹。阳光照在他米白色的校服背上,勾勒出清瘦的轮廓。林清野握着笔的手紧了紧,指节泛白。
是巧合吗?还是顾言蹊早就知道考题?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林清野强行压了下去。不可能,顾言蹊虽然是转校生,但成绩那么好,根本没必要做这种事。再说,这人要是真有本事弄到考题,也不会屈尊纡贵地来这所重点高中当插班生了。
可...早上图书馆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。顾言蹊特意拿出那道题,说要在咖啡馆讲清楚...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?林清野皱着眉,心里乱成一团麻。
他甩了甩头,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走。现在是考试时间,不能分心。林清野深吸一口气,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试卷上。他开始回忆早上顾言蹊提到的向量解法,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起来。
然而,脑子里像是塞了团棉花,怎么也理不清思路。越是着急,思维就越混乱。顾言蹊的身影总是不受控制地跳进脑海——他低头解题时认真的侧脸,靠近时温热的呼吸,还有那句带着戏谑的"咖啡馆讲题,等你"...
"砰!"
林清野懊恼地用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,发出轻微的响声。前排的同学吓了一跳,回过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。林清野连忙道歉,脸上火辣辣的。
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不能再想了!林清野深吸一口气,重新拿起笔。他决定暂时放弃向量法,改用自己熟悉的几何法解题。虽然步骤繁琐,但至少不会出错。
然而,越是着急,笔尖就越是不听使唤。思路断断续续,写了又划,划了又写,草稿纸上很快就一片狼藉。林清野的心跳越来越快,胸口闷得像压了块大石头。他偷偷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,距离考试结束只剩下不到半小时了。
汗水顺着额角滑落,滴在试卷上,晕开一小片墨迹。林清野慌忙用袖子擦掉,心里更加焦躁。就在这时,右前方传来轻微的响动——顾言蹊竟然提前交卷了!
林清野的心脏猛地一缩,眼睁睁看着顾言蹊站起身,动作轻缓地把试卷和答题卡整理好,交给讲台前的监考老师。他甚至还有闲心回头,目光精准地落在林清野身上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林清野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。这人绝对是故意的!明知道他卡在最后一道题上,还偏偏选择这个时候交卷,甚至回头挑衅他!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,林清野咬着牙,握着笔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。
"老师,交卷。"顾言蹊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林清野耳朵里。
监考老师接过试卷,看了眼姓名栏,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:"顾同学这么快就做完了?检查过了吗?"
"嗯,检查过了。"顾言蹊的声音带着礼貌的笑意。
林清野死死盯着试卷上那道还空着的大题,心里又急又气。他看到顾言蹊拿着文具盒,不紧不慢地朝教室后门走去。经过他座位旁边时,那人的脚步顿了顿。
林清野的心跳骤然加速,握笔的手紧了紧。他能感觉到顾言蹊的目光落在他的试卷上,带着毫不掩饰的关注。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,脸颊烫得能煮熟鸡蛋。
就在顾言蹊即将走过去时,他的胳膊肘"不小心"撞到了林清野的桌角。林清野的笔袋"啪嗒"一声掉在地上,里面的文具散落一地。
"抱歉。"顾言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带着一丝笑意。
林清野猛地抬头,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里。顾言蹊正弯腰帮他捡笔袋,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的细小灰尘。温热的呼吸拂过林清野的脸颊,带着淡淡的薄荷香。
"你..."林清野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,舌头打了结,"你是故意的!"
顾言蹊直起身,把捡好的笔袋放在林清野桌上,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的手背。温热的触感让林清野像触电般缩回手,耳尖瞬间红透。
"咖啡馆讲题,等你。"顾言蹊的声音压得很低,只有两人能听见。说完,他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了教室,留下林清野一个人在座位上,心脏砰砰乱跳,连呼吸都忘了。
周围同学不满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。林清野这才回过神,发现监考老师正皱着眉看他。他慌忙低下头,假装整理文具,脑子里却一片空白。
咖啡馆讲题,等你...
顾言蹊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,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。林清野的心跳乱得像一团麻,连最后那道大题的思路都想不起来了。他看着草稿纸上混乱的演算过程,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。
这人到底想干什么?
明明是竞争对手,却总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。写奇怪的日记,送竞赛题集,还...还约他去咖啡馆...
林清野的脸颊越来越烫,心思完全无法集中在试卷上。他偷偷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,只剩下十分钟了。最后那道大题还空着,20分就这么丢了的话,他和顾言蹊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。
不行!不能就这么认输!
林清野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重新拿起笔,摒弃所有杂念,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几何题上。也许...可以试试顾言蹊说的向量法?
他重新在草稿纸上建立坐标系,按照早上顾言蹊教的思路开始演算。出乎意料的是,这次思路异常清晰,那些之前怎么也想不通的步骤,现在豁然开朗。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,步骤越来越清晰,答案渐渐浮出水面。
当最后一个步骤写完,林清野长舒一口气,感觉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。他抬起头,正好对上收卷老师的目光。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交卷,教室里响起一阵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。
林清野慌忙把试卷和答题卡整理好,交给走过来的老师。走出考场时,双腿还有些发软。教学楼走廊里挤满了考生,讨论答案的声音此起彼伏。林清野无心参与,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心神不宁的地方。
然而,刚走到楼梯口,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顾言蹊斜靠在走廊的窗边,手里拿着瓶矿泉水,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,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。看到林清野过来,他直起身,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。
"最后那道题,做出来了?"顾言蹊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,瓶身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手指滑落,在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道水痕。
林清野的心跳漏了一拍,下意识地别过脸:"要你管。"声音却没什么底气。
顾言蹊轻笑一声,上前一步,拉近了两人的距离。走廊里人来人往,喧嚣的人声仿佛都被隔绝在外。林清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,混合着阳光晒过的味道,让人心烦意乱。
"看来是做出来了。"顾言蹊的声音带着笑意,"我的方法有用吗?"
"谁...谁用你的方法了!"林清野嘴硬道,脸颊却不由自主地发烫,"我用的是几何法,比你的向量法简单多了!"
顾言蹊挑了挑眉,显然不信:"是吗?那要不要现在讨论一下两种解法的优劣?"他说着,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楼梯下方,"比如...去咖啡馆?"
林清野的心跳骤然加速,像是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。他下意识地想拒绝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早上那本竞赛题集还在书包里,顾言蹊帮他解的那道题思路还没完全弄懂,还有...那本写满了他名字的日记本...
似乎有无数个理由让他答应,可理智却在拼命阻止。他们是竞争对手,是排名表上永远的第一和第二,怎么能一起去咖啡馆那种地方?
"怎么?不敢?"顾言蹊的声音带着挑衅,"还是...怕我吃了你?"
这句话像根火柴点燃了林清野的炸药桶。他猛地抬头,瞪着顾言蹊:"谁不敢了!去就去!不过说好了,只讲题,别的什么都不许说!"
顾言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,点了点头:"好,只讲题。"声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戏谑。
林清野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掉进了圈套,可话已经说出口,再反悔就太没面子了。他哼了一声,转身就往楼梯下方走,脚步快得像是在逃跑。
顾言蹊笑着跟在他身后,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,紧紧地靠在一起,仿佛从未分开过。走廊里的喧嚣渐渐远去,只剩下两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,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薄荷清香。
林清野的心跳得飞快,连他自己都分不清,这到底是因为即将到来的"讲题",还是因为身边这个亦敌亦友的少年。他只知道,从图书馆那本蓝色日记本开始,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,再也回不到过去了。
[未完待续]下楼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,林清野能清晰地听到身后顾言蹊不紧不慢的脚步声。他刻意加快了脚步,却在四楼拐角处被对方伸手拦住。
"走这么快做什么?"顾言蹊的掌心温热,不轻不重地按在他的胳膊上,"怕被人看见?"
林清野猛地挣开他的手,耳尖红得滴血:"胡说什么!我只是饿了。"话一出口就想咬掉舌头——谁约会会说自己饿了?
顾言蹊低低地笑起来,胸腔震动的声音顺着空气传到林清野耳朵里,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频率。"校门口右转那家'夏夜晚风',他们家的提拉米苏不错。"
林清野脚步一顿。那家咖啡馆明明主打手冲咖啡,提拉米苏只是季节性甜点。这人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些的?
"我不喜欢吃甜的。"他嘴硬道,却听见自己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。早上因为紧张只喝了半盒牛奶,现在胃里确实空得发慌。
顾言蹊挑眉,眼底的笑意更深:"那正好,我喜欢。"
校门口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林清野跟在顾言蹊身后,看着他被阳光染成浅棕色的发梢,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。路过宣传栏时,红底黑字的月考排名表刺痛了他的眼睛——顾言蹊的名字牢牢钉在第一的位置,而他的名字紧随其后,中间隔着刺眼的空白。
"在看什么?"顾言蹊突然回头,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落到排名表上。
林清野慌忙移开视线:"没什么。"
"下次想超过我?"顾言蹊的声音带着笑意,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一阵压迫,"数学最后那道题,用向量法可以节省至少十分钟。"
林清野心里一紧。果然被发现了。他咬紧下唇,不愿承认自己最后还是用了对方教的方法。
顾言蹊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,突然俯身靠近。温热的呼吸拂过林清野的耳廓:"不过...你能做出来,很好。"
低沉的嗓音带着电流窜过全身,林清野猛地后退一步,后背撞到了冰凉的宣传栏玻璃。顾言蹊的脸近在咫尺,他甚至能看清对方瞳孔里清晰的自己。心跳骤然失控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"你..."林清野的声音有些发颤,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。
顾言蹊直起身,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,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。"我接个电话。"他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树荫下,背对着林清野,声音压得很低。
林清野靠在宣传栏上,胸口剧烈起伏。刚才那一瞬间的距离太危险,顾言蹊身上的薄荷香几乎要将他淹没。他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,心脏还在砰砰乱跳。
顾言蹊很快挂了电话,脸色似乎比刚才冷了几分。"走吧。"他言简意赅,率先朝咖啡馆的方向走去。
林清野愣了一下,连忙跟上去。刚才电话里说了什么?为什么顾言蹊的心情看起来突然变差了?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盘旋,却找不到答案。
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,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。空调冷气扑面而来,驱散了身上的燥热。顾言蹊熟门熟路地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,服务员立刻拿着菜单走了过来,态度明显比对其他客人热情许多。
"老样子?"服务员笑着问道。
顾言蹊点头:"一杯冰滴,再加一份提拉米苏。"他抬眼看林清野,"你呢?"
林清野这才回过神,慌忙接过菜单。上面的咖啡名称密密麻麻,看得他眼花缭乱。他对咖啡一窍不通,平时最多喝喝速溶的雀巢。
"我...我随便。"他慌乱地说道,感觉自己像个乡巴佬。
"来杯冰拿铁吧,不加糖。"顾言蹊替他做了决定,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经常一起来这里,"他怕苦。"
服务员暧昧地笑了笑,转身离开。林清野的脸颊又开始发烫,心里却升起一丝莫名的情绪。顾言蹊怎么知道他怕苦?
"你经常来这里?"他忍不住问道。
"偶尔。"顾言蹊靠在椅背上,目光落在窗外,"这里环境不错,适合...讲题。"
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晰,带着明显的戏谑。林清野的心跳漏了一拍,这才想起他们来这里的"正事"。他慌忙从书包里掏出数学试卷和草稿纸,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。
顾言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,直到服务员把咖啡和甜点端上来才开口:"先吃点东西吧,低血糖怎么解题。"
林清野看着面前那杯冒着冷气的拿铁,奶泡上还撒着精致的可可粉。旁边的提拉米苏用白色瓷盘装着,撒了一层薄薄的可可粉,看起来格外诱人。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,他尴尬地低下头,拿起勺子小口吃了起来。
甜而不腻的口感在嘴里化开,浓郁的可可香气混合着马斯卡彭奶酪的丝滑,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。看到他满足的样子,顾言蹊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,端起自己的冰滴咖啡慢慢喝着。
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,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,在桌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。林清野小口吃着提拉米苏,心情渐渐平静下来。刚才的紧张和慌乱仿佛被这香甜的味道融化了,只剩下淡淡的惬意。
"喂,"他突然想起什么,抬起头看向顾言蹊,"你还没告诉我,最后那道题到底是不是巧合?"
顾言蹊放下咖啡杯,目光落在他沾着可可粉的唇角,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。"你觉得呢?"他没有直接回答,反而反问了一句。
林清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:"我觉得不是。"
"为什么?"
"因为你是顾言蹊。"林清野脱口而出,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暧昧。他慌忙低下头,假装继续吃甜点,耳根却红透了。
顾言蹊低低地笑起来,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。"清野,"他突然开口,叫了他的名字,"有些事,不是巧合。"
林清野的心脏猛地一缩,猛地抬起头。顾言蹊的眼神认真得可怕,仿佛要将他吸进去。窗外的阳光恰好落在他的眼睛里,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。
就在这时,顾言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。这次他没有接,只是皱着眉看了一眼屏幕,然后直接挂断。但电话那头显然不肯放弃,铃声固执地响着,打破了咖啡馆里温馨的气氛。
顾言蹊的脸色越来越冷,最后索性直接关机。"别管它。"他语气烦躁,和平常冷静自持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林清野的心沉了下去。是谁的电话能让顾言蹊如此失态?他想起早上在图书馆看到的那本蓝色日记本,想起顾言蹊转学来的神秘背景,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安。
"你..."他犹豫着开口,"是不是有什么事?"
顾言蹊抬起头,眼底的冰冷还未完全褪去,却在看到林清野担忧的眼神时渐渐融化。"没事。"他深吸一口气,重新露出笑容,"我们继续讲题吧。"
可是林清野已经无法集中精神了。他看着顾言蹊在草稿纸上流畅地写下解题步骤,听着他低沉悦耳的声音讲解着复杂的向量知识,心里却乱糟糟的。刚才那个电话,关机时顾言蹊眼中一闪而过的烦躁和...恐惧?到底是什么回事?
"这里听懂了吗?"顾言蹊突然停下笔,问道。
林清野茫然地看着他手指着的地方,完全不记得刚才讲了什么。"啊...嗯。"他含糊地应着,脸上火辣辣的。
顾言蹊放下笔,无奈地叹了口气:"林清野,你到底在想什么?"
林清野的心跳骤然加速,抬起头撞进顾言蹊深邃的眼眸里。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此刻带着一丝无奈,一丝认真,还有一丝...他看不懂的情绪。
"我在想..."林清野深吸一口气,鼓起勇气问道,"刚才那个电话,是谁打来的?"
顾言蹊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。他移开视线,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,声音冷得像冰:"和你没关系。"
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林清野头上,让他瞬间清醒过来。是啊,他们只是竞争对手,顶多算是...暧昧的竞争对手?他有什么资格过问顾言蹊的私事?
鼻尖突然一酸,林清野低下头,假装整理试卷。原来刚才的温柔都是错觉,顾言蹊还是那个神秘莫测、拒人千里的转校生。
"对不起,"他低声道歉,"我不该问的。"
咖啡馆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冰冷而尴尬。爵士乐还在悠扬地播放,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