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最后补充道,承认了其中的风险:“而在这一点上,我进行了一场赌博。”
“我赌这头‘地狱犬’之所以执着于选择丽莎家,是因为那里对它而言,有着‘家’的深刻记忆和无法割舍的意义。”
“为了验证这个猜想,我在丽莎家门前放置了特制的、能吸引它的诱饵。幸运的是,我们成功了。”
伏在一旁的库姆似乎听懂了什么,发出一声低沉哀戚的呜咽,那声音扭曲却透着悲伤。莉莉走上前,轻轻摸了摸库姆——或者说丽莎——
那变异头颅上尚且残留着些许人类发丝的部位,仿佛在无声地安慰她。
达芙黛尔轻轻鼓了鼓掌,烟斗的白雾袅袅上升。“丽莎真是个念旧的好孩子,”她的语气听起来近乎真诚的感慨
“她甚至在饥肠辘辘、本能驱使时,也只愿意回到熟悉的‘家’附近‘进食’。”
她将赞赏的目光转向诺伦,“你很聪明,观察入微,逻辑清晰。不愧是银之匙的持有者。”
诺伦瞳孔微缩,对方再次提及银之匙,让他心生警惕:“你也知道……银之匙?”
达芙黛尔嫣然一笑,仿佛他说了句傻话
“当然,知晓各种隐秘的知识和持有者的情报,正是我这类存在的价值所在。这可是价值千金的情报。”她继续道,回到正题
“你的猜测十分精准。库姆正是‘丽莎’,而对她施行这种惨无人道改造的势力,和你们也算是不陌生的老对手了。”
诺伦沉声道,目光扫过库姆身上那些粗糙而狰狞的缝合痕迹:“……雕塑家协会。”即使达芙黛尔不提,那些显眼的改造痕迹也如同签名般指向了他们。
达芙黛尔略微点头:“恰如其分的评价。接下来我要说的,或许才是你们真正关心的重点。”她稍稍坐直了身体,语气多了一丝严肃
“相信以你们背后的信息网络,早已侦察到雕塑家协会近期的异常活跃。”
“他们如此躁动,倾巢而出,是因为他们的会长——赫伯特·罗森塔尔,近期通过某种渠道,得到了一份绝密资料。”
她稍作停顿,吸了一口烟,似乎在斟酌用词
“资料的具体内容涉及某些古老的禁忌,我不便透露。唯一可以确定的是,那份资料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,彻底点燃并释放了赫伯特内心最疯狂、最癫狂的幻想。”
“现在的他,正以前所未有的偏执和效率,不惜一切代价推进他那可怕而宏大的实验。”
诺伦追问,直觉感到这至关重要:“他的最终目标是什么?他到底想创造什么?或者……召唤什么?”
达芙黛尔优雅地掸了掸烟斗,灰烬簌簌落下。
她露出一个狡黠而莫测的微笑,重新恢复了那副神秘商人的姿态:“能透露的部分,就到此为止了,我亲爱的。毕竟……”
她拖长了语调,目光扫过他们三人,“你们也不是我唯一的客户呀?总得为其他买家保留一些悬念和价值,不是吗?”
艾泽上前一步,脸上挂着轻巧的笑容:“既然如此,夫人,还有两个问题,容我冒昧向您讨教。”
他直视达芙黛尔深邃的眼睛,声音优雅清悦,语气礼帽疏离。
“关于另一只真正的、带来融蚀现象的‘地狱犬’……您又掌握了多少信息?还是说,您抵达这小镇的时间也并不长,对其中的核心秘密,同样知之甚少呢?”
达芙黛尔挑眉,似乎对他的敏锐有些意外,随即化为欣赏:“哎呀,连这个细微之处都发现了吗?真是越来越有趣了。”
她轻笑一声,坦然承认
“我虽然无法像讲故事一样,将那只地狱犬的来龙去脉、前世今生一一剖析给你听,但凭借我的方式,也不算一无所知。”
然而,她的语气随即转变,带着明确的交易原则
“不过,在这间交换一切隐秘的商店里,可没有免费的答案。知识,尤其是危险的知识,总是有其价格的。”
诺伦心中了然,直接问道:“您想要什么作为交换?”
达芙黛尔的目光变得饶有兴致,如同评估商品般在三人身上缓缓环视一周,仿佛在衡量各自的价值。
最终,她的视线越过他们,落在一旁静默垂首的莉莉身上,停留了片刻。
随后,她重新看向诺伦和艾泽,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、却足以让人心生警惕的深邃微笑。
艾泽忍不住低声咕哝,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诺伦能听见:“哼,我最讨厌这种老狐狸了……”
诺伦瞥了他一眼,低声吐槽:“同类相斥吗?这倒有点意思。”
达芙黛尔仿佛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短暂的低语,她用烟斗的尾部轻轻点了点空气,如同敲定了某件事。
“看在你刚才为我展示了一段如此精彩推理的份上,福尔摩斯先生,”
她的笑容变得更具诱惑力,却也更加危险,“我会为你——以及你的朋友们——提供一个相当有吸引力的折扣。”
她的话语如同蛇一般滑入他们的耳中:“来吧,你们想要的那个关于‘另一只地狱犬’的答案,以及需要为此支付的‘价格’……已经到了。”
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。那声音极有节奏,不疾不徐,却在万籁俱寂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,每一声都像敲在人的脊椎骨上,带来一阵莫名的寒意。
“嘶——”库姆猛地抬起头,喉咙里发出警示性的低鸣。
它骤然拱起身,肌肉紧绷,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,摆出蓄势待发的防御姿态,那双没有五官的“脸”警惕地转向门的方向。
一个平静到近乎空洞的女声隔着门板传来:“深夜打扰了。”
库姆的反应更加剧烈,它急剧转身,利爪不安地挠抓着地面,背脊上的毛发似乎都竖了起来,威胁性的低吼持续不断,充满了敌意和恐惧。
莉莉小声地、几乎像叹息般唤道:“母亲……”
门被推开,一位身着深色长裙、气质清冷的女人走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