存之回响

警告

前路危机四伏，潜藏着人类难以匹敌之物。

准备万全，谨慎做出每一个抉择。

向那些勇于挑战黑暗与未知的人们致敬。

愿银钥指引前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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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灵而扭曲的管风琴声伴随着失真的唱诗班吟诵，不知从何处缓缓渗出。

那旋律依稀可辨是某首庄严的圣咏，却仿佛来自一台濒临崩坏的八音盒，每一个音符都被恶意地拉伸、扭曲，在空间中拖拽出令人不安的回响。

光芒在中心凝聚，形成一道扭曲的光晕。仔细看去，那光晕之中竟有无数细微的、不断生成又湮灭的破碎符文与悖论几何在疯狂流转，仿佛具象化的、正在崩坏的逻辑本身。

"该死的，快躲开！这光不对劲——"玛拉利切斯嘶吼着，猛地拆下一块墙板挡在身前。

然而下一秒，他便眼睁睁看着那块板材的结构开始瓦解，边缘如同被打碎的棱镜般剥落、分解，碎片中映出他瞬间凝固的错愕表情。

希德利丝向后急退，冰蓝色的瞳孔剧烈收缩："这光在解构物质本质……但精神层面的侵蚀更为致命。诺伦！你的报告提到银之匙能稳定精神场，能否建立链接？"

"我尽力。"诺伦闭上双眼，银色的流光在他异色的瞳孔中回转。

薄雾般的银色光辉喷涌而出，如一场清醒的幻梦笼罩众人，在每个人体表形成一层微光闪烁的薄膜。

"链接建立了，我构筑了基础的精神防护，但效果……恐怕不尽人意。"

希德利丝咬紧牙关，声音斩钉截铁："所有人！立刻服用我之前配发的药剂！"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同伴

"不论是为了彼此，还是为了那些无辜的民众——我们绝不能把艾泽留在这里！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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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歌在空间中回荡，苍白的光辉普照大地，带来的却不是救赎，而是更深沉的绝望。被光芒照射的物质在扭曲中异变，化作同样散发微光的、无序的结晶碎片

如同被强行纳入某个无法理解的绝望天堂，棱镜般折射出所有可能性的残影。

那扭曲而亵渎的神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，拒绝注视那些可能性。

祂没有开口，声音却直接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：

〖……改变毫无意义〗

〖有些人即使被救了一时，也救不了一世。被篡改的命数终将回归原本的轨迹，而那些被救下的人，只会在下一次死劫中迎来更凄惨的终结〗

〖一切努力……皆是谬误……〗

玛拉利切斯感到一阵无名火从心底窜起，他侧身滑步，惊险地避开一道扫射而来的光束。

"少在那里自说自话了，赫尔墨斯！不——艾泽·霍尔！"

他嘶声怒吼，染血的脸上写满不屈

"什么狗屁的'高于其他'！什么'改变毫无意义'！你问过我们的意愿了吗？！"

"把眼睛睁开！把手放下！看着我们！听着我们的声音！"

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迸出

"你以为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身上就是伟大吗？那是彻头彻尾的自私！你剥夺了我们和你并肩作战的权利！你凭什么擅自决定什么样的结局才算'正确'？！"

艾泽没有回答。

扭曲的圣乐骤然高昂，无数交织的、绝望的因果线的哀嚎与未实现可能性的悲泣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，疯狂冲击着理智的堤坝。

〖少爷！救救我！我知道错了！我不该不听您的话！求求您——！〗

〖霍尔少爷！拉我一把！拉我一把啊——！〗

〖为什么只有你活了下来？！〗

所有声音最终扭曲融合，化作一片刺耳的尖锐噪音：

〖"意义"这个词本身，或许就是最大的虚妄。如同在沙滩上书写，潮汐过后，什么都不会留下。拼命想要留下印记，最终却发现，连用来书写的手指，也终将被沙粒磨蚀殆尽。〗

〖我看见了所有河流的终点皆是干涸。那么，中途的每一滴雨水，又有何意义？〗

"砰——！"

科尔的子弹精准地打断了一条手臂。

〖别再继续了，让我死在这里吧……〗

〖你们所谓的伙伴，是个无可饶恕的刽子手〗

然而，或许是因为手臂被打断的影响，金色的光粒开始不稳定地重组，拼凑出断断续续的语句：

【不是……我不是刽子手】

【我不想死……】

科尔光是看着这些文字，就觉得心口一阵剧痛，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。

"老板！艾泽先生！您说过的话，我都记得！"他哽咽着大喊

"您说'人的性命，和武器的价钱相比，当然还是命更重要'！是您教会我，我这个人……本身就是有价值的！"

"现在，我把这句话还给您！您的性命，比任何'使命'、任何'因果'都更重要！求您……为自己活一次！"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，"不要再一个人看了……不要再一个人承受了！稍微依赖我们一点也没关系的！"

"看看我和玛拉利切斯先生！我们就在这里！我们不会因为知道了真相就离开您，也不会因为您的过去而害怕您！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！"

突然，石膏像上的众多眼瞳齐刷刷转向科尔，其中一条手臂猛地指向他——

极强的空间挤压感瞬间袭来，科尔感到仿佛被无形之力扼住喉咙、封住视听，经历一场无声的窒息与分解。

"那次……我弄坏了枪……"他在窒息中艰难地发出声音

"您没有骂我，反而先检查我有没有受伤……这些在您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……对我而言……就是全世界！"

"您改变了我的全世界……"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，"这难道……毫无意义吗？！"

艾泽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，仿佛被这句话烫伤。

诺伦一把推开科尔，同时抬枪连续射击，精准地打爆了几只窥视的眼瞳。

金色的粒子重组：

【对不起……】

【别看我……】

【快跑】

虽然没有声音，但每个人都仿佛听到了艾泽绝望的哀鸣。

"你曾蹲下来，告诉那个在蜡像馆里自责的孩子，"

诺伦的声音冷静而清晰

"'在真正的灾厄面前，不管是守密人，还是流落街头的乞丐，都没有任何区别。我们都很渺小。'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？你想扮演拯救世界的神吗？"

"你对林晚说过——'我尊重她的选择'！你尊重一个被改造、被控制的受害者自我了断的选择，因为你理解她的痛苦，你承认她的绝望。"

他步步紧逼

"那么，为什么不能尊重那个曾经在圣普罗纳家的废墟前，那个除了沉默别无选择的孩子？！那个孩子，和林晚一样，都是受害者！"

"你一直在说'生命高于其他'！这是你在边境事务所，在那个人命不如枪贵的地方，建立起的信条！"

诺伦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怒意，"那么，你现在在做什么？你是在用你的理智、你的灵魂为你母亲的罪孽殉葬！你正在亲手摧毁你自己的生命！"

希德利丝沿着墙壁边缘疾奔，矫健的身影顺着圆台越攀越高，直至与艾泽扭曲的身躯齐平。

她凌空一跃，精准地抓住了艾泽的一只手臂，用力掰开了那只捂住耳朵的手。

"艾泽·霍尔。我知道你在听。"

她的声音冰冷如刃，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

"或者说，你那狐狸脑子，一定在某个角落，冷静地分析着这些你所谓的'无意义的噪音'。"

"你看透了，对吗？命运的轨迹坚不可摧，救下的人终将迎来下一次死劫。你所做的每一次干预，都像是在一张早已写满悲剧的剧本上，用橡皮擦轻轻蹭了一下，然后墨迹又会从下面渗出来。"

她的剖析残酷而精准，"你证明了'拯救'的徒劳，你背负了无数你试图拯救之人原本的命运，最终得出了一个让你自己都窒息的结论：没有改变。一切毫无意义。"

"但是，艾泽，你这个自以为看透一切的傻瓜。"

她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近乎愤怒的痛心

"你算计了因果，称量了命运，却唯独漏算了一样东西——'过程'本身，就是最大的变量！"

哗——！

冰晶瞬间蔓延，迅速攀附上艾泽的躯体，随即——

轰——！

冰晶被猛地引爆，希德利丝借力向后落去，碎裂的冰晶在空中凝结成数个悬浮的平台，让她得以轻盈地在空中跳跃、借力。

"我看过你关于五年前准守密人任务的报告"她继续说道，声音在空间中回荡，"你只盯着终点线的死亡，那你告诉我——"

"科尔和玛拉利切斯，如果没有你，他们或许早已是边境某堆无人认领的白骨。是你，亲手建立了一个'人命至上'的家"

"这个家，在你离开后依然存在，依然在延续！你告诉我，这坚不可摧的命运轨迹里，什么时候写过'霍尔家的艾泽，会在边境拥有一个家'这一条？！"

"你这个喜欢看弱智狗血剧，喜欢喝甜水，喜欢和小孩子玩的幼稚鬼！"

"你不是想知道你睡着时我们对你做了什么吗？我现在就告诉你！威廉上次趁你睡着，给你扎了满头的小辫子，还拍了照片！阿利斯泰尔教授说你的睡相比醒着可爱一万倍！你不想醒过来找我们算账吗？！"

希德利丝最后的操作引发了剧烈的爆炸，所有遮掩的手臂被尽数炸毁。

“艾泽，你这笨蛋。真正的‘津梁’，不是独自承受所有重量，而是相信你连接的人，也能成为你的支撑啊”

无言中，那"勿听、勿言、勿看"的逃避姿态，再也无法维持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