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苏念站在物证室的冷光灯下,指尖微微发抖。
那张坠楼案的现场照片就摊开在桌面上——年轻男生的尸体仰躺在血泊中,右手紧握着那枚银色打火机。即便画面已经泛黄,打火机边缘刻着的“SN&LSY”依然清晰可见。
她翻到法医报告:**死者:陈默,25岁,复旦大学计算机系研究生。死亡时间:2015年6月12日晚11点37分。死因:高处坠落致多脏器破裂……**
“陈默……”苏念低声念出这个名字,太阳穴突突地跳。
这是陆时远的室友,那个总爱穿格子衬衫、总在实验室熬夜的腼腆男生。她记得他,是因为毕业前一个月,陆时远曾带着她和他一起吃过饭。那天陈默还笑着说:“等你们结婚,我给你们写个婚礼程序。”
而现在,他死了,死时握着他们的定情信物。
2
物证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苏念迅速用手机拍下关键页面,将档案塞回架子。门被推开时,她已经站在另一排柜子前,假装在查阅别的案卷。
“苏律师?”徐敏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,目光狐疑地扫过她空荡荡的双手,“这么晚还在加班?”
“有个跨境并购案需要核对资料。”苏念面色如常,心跳却快得发疼。她指了指徐敏怀里的文件,“你呢?”
“徐律师让我来取2017年恒生药业的尽调报告。”徐敏凑近几步,突然盯着苏念的左手,“你指甲怎么了?”
苏念低头——她的指甲边缘有暗红色的血渍,是刚才翻页时太用力,被纸张划破了手指。
“不小心划伤的。”她将手插进西装口袋,“恒生药业的档案在D区27号柜。”
3
凌晨三点,苏念敲响了陆时远公寓的门。
他开门的速度很快,像是根本没睡。黑色T恤皱巴巴的,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,左眼角的疤痕在昏暗灯光下格外明显。
“出事了。”她径直走进屋内,将手机拍在茶几上,“陈默死的时候,手里拿着我们的打火机。”
陆时远的动作顿住了。他缓缓拿起手机,盯着那张现场照片,指节泛白。
“2015年6月12日,”苏念盯着他的侧脸,“就是你消失的前一周。”
房间里安静得可怕。窗外的雨声淅沥,衬得陆时远的呼吸声格外沉重。
“那晚我在场。”他突然说。
4
陆时远从卧室取出一台老式笔记本电脑。开机时风扇发出刺耳的噪音,屏幕亮起后,他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。
视频画面晃动得很厉害,像是手机偷拍的。镜头里,陈默被三个男人围在天台边缘,其中一人拿着铁棍。
“东西交出来,饶你不死。”拿铁棍的男人说。
陈默的声音在发抖:“我真的不知道陆时远把U盘放哪了……”
铁棍猛地砸在他膝盖上,陈默惨叫一声跪倒在地。拍摄者这时调整了角度——画面边缘露出一截手腕,上面戴着苏念熟悉的黑色运动手环。
是陆时远的手。
“最后机会。”拿铁棍的男人踩住陈默的手指,“U盘在哪?”
陈默突然抬头,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镜头方向。他的嘴唇动了动,无声地说了两个字:**快走**。
视频戛然而止。
5
“徐哲的人以为陈默藏了证据。”陆时远合上电脑,声音嘶哑,“他们不知道,拍视频的人是我。”
苏念的指尖冰凉:“陈默最后……”
“他跳下去的。”陆时远眼眶通红,“为了给我创造逃跑时间。”
他拉开衣领,露出锁骨下方的疤痕:“这一刀,是替陈默挨的。他们本来要杀的是我。”
雨声忽然变大,重重砸在窗户上。苏念想起物证报告里的细节——陈默指甲缝中有黑色纤维,与徐哲常穿的阿玛尼西装材质一致。
“你有这段视频,为什么当年不报警?”
陆时远苦笑一声,点开视频属性栏——拍摄日期显示2016年6月12日,比案发时间整整晚了一年。
“视频被篡改过时间戳。真交给警方,我反而会成为伪造证据的嫌疑人。”
6
天快亮时,苏念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细节。
她放大视频截图——陈默被逼到天台边缘时,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。虽然模糊,但能辨认出是苏念的侧脸,背景是法学院图书馆。
“他们不仅追杀你……”她声音发抖,“还在跟踪我?”
陆时远沉默地打开手机相册,调出2015年6月11日的照片——苏念抱着课本走在校园里,红圈标出她头顶摇摇欲坠的广告牌。
“陈默死前半小时给我发了这条短信。”他点开一条已读信息:
【LSY,他们在你女朋友头顶做了手脚,明天别让她去法学院]
苏念猛地站起来,打翻了茶几上的水杯。
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广告牌会突然坠落——那不是意外,是谋杀未遂。而陈默用生命换来的警告,陆时远根本没收到。
7
晨光透过窗帘时,陆时远的手机突然响起。
未知号码发来一张图片:陈默的墓碑前,放着一枚崭新的银色打火机,刻着同样的“SN&LSY”。
附言只有一行字:
【下一个轮到谁?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