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血色月光
这只是开始。
接下来的日子,程景笙利用家族势力,让阮玫在上海滩寸步难行。
夜色如墨,巷子里只有一盏残破的路灯,灯罩碎裂,光线昏黄如垂死的烛火。阮玫抱着刚买的药包,脚步匆匆。她的旗袍下摆已经被雨水打湿,黏在小腿上,冰凉刺骨。
这条巷子她走了无数次,平日里总有小贩的吆喝声、孩子的嬉闹声,可今夜却静得可怕。石板路上积着水洼,倒映出她单薄的身影。
突然,前方阴影里传来一声冷笑。
"哟,这不是阮小姐吗?"
三个男人从暗处走出,为首的叼着烟,脸上横肉抖动,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。他们穿着码头工人的粗布衣裳,袖口卷起,露出结实的手臂,上面刺着狰狞的纹身。
阮玫心头一紧,下意识后退,可身后已是冰冷的砖墙。
"你们……想干什么?"她的声音发颤,手指攥紧了药包。
"干什么?"男人咧嘴一笑,烟头在黑暗中明灭,"像你这样的女人,就该尝尝什么叫'千夫所指'。"
话音未落,他猛地伸手,一把扯住她的衣领。
"刺啦——"
丝绸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。阮玫的旗袍领口被硬生生扯开,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。她惊叫一声,抬手去挡,却被另一个男人狠狠扣住手腕,按在墙上。
"救命!有没有人——救救我!"
她的呼喊在巷子里回荡,可四周的窗户依旧紧闭,连一丝灯光都没有亮起。远处,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头瞥了一眼,却只是低下头,加快脚步离开。
第三个人狞笑着凑近,粗糙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,强迫她抬头。
"喊啊,再喊大声点。"他舔了舔嘴唇,"看看有没有人会来救一个'杀人犯'?"
阮玫的眼泪滚落,她拼命挣扎,可男人的力气大得可怕。她的发髻散了,黑发凌乱地披在肩上,衬得那张苍白的脸更加脆弱。
"你们这些畜生,"她的声音已经嘶哑,可换来的只是更粗暴的对待。
男人的手掌狠狠扇在她脸上,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。她的身体被推搡着撞向墙壁,后背磨蹭着粗糙的砖石,皮肤被擦破,渗出血丝。
"装什么清高?"为首的男人啐了一口,"你这样的女人,不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吗?"
她的旗袍被彻底撕开,布料像凋零的花瓣一样散落在地。冰冷的空气侵袭着她的肌肤,可更冷的是那些人的眼神——像是在看一件待宰的猎物,毫无怜悯。
阮玫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血珠渗出,可她感觉不到疼。她的视线模糊了,耳边只剩下男人们粗重的喘息和刺耳的笑声。
巷子外,偶尔有人影经过,可他们都低着头,快步走开。
没有人救她。
没有人敢救一个"杀人犯"
当一切结束时,阮玫蜷缩在墙角,身上盖着破碎的布料。她的眼神空洞,像是灵魂已经被抽出,只剩下一具残破的躯壳。月光冷冷地照在她身上,像是一场无声的审判,将她满身的淤青、血痕和耻辱照得无所遁形。
男人们已经离开,巷子里只剩下风卷着碎纸片的声音。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悠长而空洞,像是为这场暴行敲响的丧钟。
阮玫的手指微微颤抖着,指甲缝里嵌着青砖的碎屑,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。她缓慢地、一寸寸地低下头,视线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,落向肮脏的地砖。
一道鲜红的血迹蜿蜒如蛇,在青灰色的石板上格外刺目。
——她的血。
耳边嗡嗡作响,为首男人那句轻佻的话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,在神经末梢上反复噬咬:
“哟,还是一个处呢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钝刀,缓慢地、残忍地剜进她的心脏。她忽然想起秦墨曾经在后台替她梳发时,指尖穿过她的长发,笑着说:“阿玫,你这样的姑娘,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。”
可如今,她被人按在阴冷潮湿的巷子里,像块破布一样被撕碎。
血珠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滑落,滴在青石板上,晕开一朵小小的、狰狞的花。
她盯着那血迹,忽然笑了。
笑声很低,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,带着一丝癫狂的颤音。
多可笑啊——她曾经以为,她的第一次,会是红烛高照的婚房里,秦墨温柔地替她拆下发簪,轻声说:“阿玫,别怕。”
可现实却是,她被三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按在泥泞里,像牲口一样被践踏。
她的手指抠进砖缝,指甲崩裂,可她却感觉不到疼。
突然,她的指尖碰到了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——是她的发簪。
那支秦墨送她的玳瑁簪子,簪头雕着一朵小小的玫瑰,此刻正躺在污浊的地面上,沾满了泥水和血迹。
阮玫的眼神骤然一厉。
她猛地抓起发簪,尖锐的簪尾在月光下泛着寒光。
男人们已经走到了巷子口,正大笑着互相拍肩,嘴里还说着下流的话,仿佛刚才的暴行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游戏。
阮玫的呼吸变得急促,胸腔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。她的手指紧紧攥住发簪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——她不会让他们就这样离开!
——至少,要让他们记住今晚的代价!
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破碎的旗袍布料从肩头滑落,露出布满淤青的肌肤。她的双腿颤抖得厉害,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,可她依旧一步一步,朝着巷子口走去。
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孤独而倔强。
男人们背对着她,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。
阮玫的眼中闪过一丝狠绝。
她突然加速,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最后面的那个人——正是那个为首的男人,他的后颈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,在月光下格外显眼。
“去死吧——!”
她的声音嘶哑如恶鬼,手中的发簪狠狠刺向男人的后颈。
男人察觉到危险,猛地回头,可已经晚了。
“噗嗤!”
发簪深深扎进了他的左眼,鲜血瞬间喷涌而出,溅在阮玫苍白的脸上,温热而腥甜。
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,捂着眼睛踉跄后退。他的同伴们惊呆了,一时间竟忘了上前帮忙。
阮玫没有停下。
她拔出簪子,再次刺向男人的咽喉。
这一次,男人躲开了,可簪子依旧划破了他的脸颊,留下一道血痕。
“疯子!你这个疯子!”男人惊恐地后退,鲜血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。
阮玫站在月光下,浑身浴血,手中的发簪滴着血珠。她的眼神冰冷如刀,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。
“下次再让我见到你们……”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耳语,却让人毛骨悚然,“我会把你们的眼睛,一颗一颗挖出来。”
男人们彻底被吓住了。他们拖着受伤的同伴,跌跌撞撞地逃离了巷子,背影狼狈不堪。
阮玫站在原地,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。
然后,她缓缓跪倒在地,手中的发簪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月光依旧冷冷地照着她,可这一次,她的眼神不再空洞。
——她的灵魂回来了。
——带着血与恨,重新回到了这具残破的身躯。
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悠长而空洞,像是为这场暴行敲响的丧钟。
阮玫缓缓抬起脸,月光惨白地照在她的脸上,映出她空洞的眼神和干涸的泪痕。
她俯身伸出手,摸到了地上的一片碎布——那是她最喜欢的旗袍,秦墨曾说,这颜色衬她最美。
可现在,它只是一块染血的破布。
赤足踩过那滩血迹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
像一株被暴雨摧折的玫瑰,茎秆断了,可刺还在。
哪怕全世界都认为她脏了,她也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干净。
她一步一步走出巷子,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孤独而倔强。
而在她身后,那滩血迹渐渐凝固,像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