椿暮云病好后，去画廊找厦鸣星问清楚，就在这时候…
椿暮云在黑暗里沉浮时，总觉得有只蝴蝶在眼前扑扇翅膀。
那翅膀是厦鸣星画过的颜色，赭石调着藤黄，边缘泛着碎金似的光，可触到指尖时却化成刺骨的冷。她想抓住什么，手腕却被铁钳似的力道攥着，粗糙的麻绳在皮肤上来回摩擦，已经磨出了血痕。
“厦先生真是好眼光，”沙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，带着烟草熏过的呛味，“这身段，比画上那朵白玫瑰带劲多了。”
椿暮云猛地睁开眼。
废弃仓库的铁架上挂着盏摇摇欲坠的灯泡，昏黄的光线下，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围着她。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，手里把玩着部手机，屏幕上赫然是厦鸣星的号码。
她被绑在冰冷的铁椅子上，裙摆被撕开一道口子，露出的小腿上渗着血。记忆最后停留在画廊后门，她去取落在厦鸣星车里的画具，有人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口鼻，乙醚的气味尖锐得像针。
“你们想干什么？”她的声音发颤，却努力挺直脊背。哥哥秦淮教过她，越是害怕，越要让对方看出你的底气。
刀疤脸嗤笑一声，踢了踢她的椅子：“不干什么，就是想请椿小姐做个客。你哥哥秦总不是手眼通天吗？我们兄弟几个最近手头紧，想跟他借点钱花花。”
秦淮。
这个名字像道暖流漫过四肢百骸。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被邻居家的狗追，七岁的秦淮背着她跑过三条街，明明自己吓得脸色发白，却还回头对她说：“暮云别怕，我在。”当时他们是儿时的好友。
这些年他身居高位，成了旁人眼里不近人情的权贵，唯独对她，始终是那个会把她护在身后的哥哥。
“我哥哥不会跟你们做交易的。”椿暮云深吸一口气，试图拖延时间，“他最讨厌被人威胁。”
“是吗？”刀疤脸拿出手机，点开一段视频凑到她眼前，“那要是加上这个呢？”
屏幕里是厦鸣星的画室，白暖灵穿着厦鸣星的衬衫，正踮脚在他侧脸印下一个吻。厦鸣星没有推开她，只是望着窗外，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有些模糊。
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，钝痛沿着血管蔓延开来。她想起昨夜厦鸣星送她回家时，车里放着的白玫瑰香氛，想起他说“暖灵身体不舒服，我得回去看看”时的仓促。
原来那些犹豫和闪躲，都有迹可循。
“厦先生和白小姐下个月就要订婚了吧？”刀疤脸收起手机，笑得不怀好意，“你说，要是让秦总知道他宝贝妹妹，在别人的未婚妻眼皮子底下做了第三者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椿暮云猛地挣扎起来，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，“我和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！”
“是不是，秦总自会判断。”刀疤脸掏出另一部手机，开始拨号，“现在，该让你哥哥听听你的声音了。”
电话接通的瞬间，椿暮云几乎要哭出来。可她死死咬着嘴唇，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哑着嗓子喊：“哥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，随即传来秦淮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：“地址。”
“爽快！”刀疤脸报了个地址，“带上五百万现金，一个人来。别耍花样，我们这儿可有不止一双眼睛盯着。”
挂了电话，刀疤脸把手机揣进兜里，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：“看好她，我去外面盯着。”
仓库里只剩下两个人。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，眼神黏糊糊地在她身上打转，看得她一阵恶心。
“椿小姐长得可真漂亮，”黄毛搓着手凑近，一股劣质香水味扑面而来，“不如趁秦总没来，咱们先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仓库的铁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！
整扇门像是被炮弹击中，硬生生从合页处撕裂，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在地上。烟尘弥漫中，秦淮的身影逆光而立。
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，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的手腕上青筋暴起。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翻涌着骇人的怒意，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温文尔雅。
“放开她。”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山崩地裂的压迫感。
黄毛吓得腿一软，刚想抄起旁边的钢管，秦淮已经动了。
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冲过来的，只听见“咔嚓”一声脆响，黄毛的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，惨叫还没出口，就被秦淮一记手刀劈在颈后，软倒在地。
另一个男人想从背后偷袭，秦淮头也没回，手肘向后一顶，正撞在对方心口。那人闷哼一声，捂着肚子蜷缩在地。
不过半分钟，两个壮汉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。
秦淮走到椿暮云面前，手指颤抖着去解她手腕上的绳子。他的动作很轻，像是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，可她还是看到他紧握的拳头上，指节泛得发白。
“哥……”她终于忍不住，眼泪砸在他手背上。
“别怕，哥来了。”秦淮把她从椅子上扶起来，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，遮住她撕裂的裙摆，“有没有哪里受伤？”
他的目光扫过她腿上的血痕，瞳孔骤然收缩，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空气冻结。
“外面还有一个。”椿暮云抓着他的衣袖，声音带着哭腔。
秦淮没说话，只是将她护在身后，抬脚朝仓库外走去。刀疤脸刚听到动静冲进来，就被他迎面一拳砸在脸上，鼻血瞬间涌了出来。
“动我妹妹，”秦淮掐着刀疤脸的脖子，将他按在墙上，声音冷得像淬了冰，“你算什么东西？”
刀疤脸被掐得喘不上气，徒劳地挣扎着。秦淮看都没看他，只是对跟进来的保镖扬了扬下巴：“处理干净。”
直到坐上秦淮的车，椿暮云的手抖得还停不下来。秦淮递给她一杯温水，又拿出医药箱替她处理腿上的伤口，动作轻柔得不像他。
“哥，对不起，又给你添麻烦了。”她吸了吸鼻子，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秦淮的动作顿了顿，抬头时，眼底的戾气已经散去，只剩下无奈的纵容：“跟我说什么对不起。”他替她贴好创可贴，“以后别一个人走夜路，我跟你说过多少次。”
车窗外的霓虹灯一闪而过，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。椿暮云忽然想起刚才在仓库里，他逆光冲进来的样子，像一道劈开黑暗的光。
“哥，你怎么来得这么快？”
“我在你手机里装了定位。”秦淮发动车子，语气平淡，“上次你在画廊加班到深夜，我就觉得不安全。”
椿暮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，酸酸涩涩的。她一直以为哥哥忙于工作，无暇顾及她，却没想到他把她的安全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。
车路过厦鸣星的画室时，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。二楼的窗户亮着灯，隐约能看到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。
秦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，却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默默调大了车内的暖气。
“哥，”椿暮云轻声说，“我以后不会再跟厦鸣星来往了。”
秦淮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才嗯了一声：“想通了就好。”
车一路平稳地驶回家，停在熟悉的别墅门前。秦淮替她解开安全带，忽然开口：“暮云，你记住，不管发生什么事，哥永远是你的后盾。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还有，别为不值得的人，委屈了自己。”
椿暮云望着哥哥棱角分明的侧脸，眼眶一热，用力点了点头。
夜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，带着栀子花的香气。她知道，有些故事该结束了，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，终究要回到属于自己的枝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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