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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蝶恋》第23章

椿与秦蝶恋

夜色漫过巴黎的屋顶时,天窗漏下的月光恰好落在银蝴蝶上。白暖灵捏着那枚新铸的胸针,忽然发现内侧除了“河”与“岸”,还有行更小的字——是姐姐的笔迹,和标本箱里便签上的如出一辙:“风会记得所有线的方向”。她指尖划过那些凹陷的刻痕,像触碰着七年前那个雪夜,姐姐把樟木蝴蝶塞进她掌心时,掌心残留的温度。

“原来她早就知道。”椿暮云凑过来看,茶罐里的槐花香混着窗外的薰衣草气漫开来,“去年特展时收到的那片紫槐花,说不定就是她托人送来的。”她忽然想起什么,从帆布包里翻出个铁皮盒,里面装着叠泛黄的信笺——是这些年收到的匿名邮件,邮票盖着巴黎的邮戳,每张信封上都画着简笔画蝴蝶,翅膀总沾着点槐花粉。

厦鸣星正往素描本上补画圣母院的尖顶,笔尖顿了顿。他想起七年前在监狱外的槐树下,那个送他火车票的老狱警曾说:“有个姑娘总来问探视时间,说要等妹妹出来一起放风筝。”当时只当是巧合,此刻望着画纸上缠绕的风筝线,忽然明白那些年藏在时光里的伏笔——姐姐托人送的蓝花布,匿名寄来的槐花瓣,甚至秦淮寄包裹时故意选的南城老布庄地址,都是为了让等待的枝桠,能顺着思念的方向慢慢生长。

秦淮把新栽的槐树苗往土里按了按,银蝴蝶胸针在风里转着圈。他裤兜里揣着半块褪色的风筝布,是当年画社被查封时,从碎玻璃堆里捡的。那时候他蹲在废墟里拼凑蓝花布,忽然听见墙后有细碎的响动,扒开砖块才发现,储藏室的角落里藏着个纸箱,里面是姐姐未完成的风筝图纸,边角写满了批注:“芦苇杆要选向阳的,风筝线得用浸过蜂蜡的”。“她总说塞纳河的风比南城烈,得把风筝骨削得更匀些。”他摸着槐树苗的嫩芽,声音里混着泥土气。

后半夜下起了雨,天窗上的雨滴敲出叮叮咚咚的声,像南城画社屋檐下的风铃。白暖灵打开樟木箱,把那卷蓝花布铺在桌上。四人围坐着裁布料时,发现布角竟绣着行被金线盖住的字:“四只风筝,四个方向”。厦鸣星忽然笑出声,指着自己手里的布料:“我这块上有个小破洞,是当年你偷拿剪刀剪蝴蝶时戳的。”白暖灵凑过去看,果然在槐花图案的缝隙里,有个针尖大的洞眼,边缘还留着少年时笨拙的修补痕迹。

雨停时天已微亮,塞纳河上飘着层薄雾。秦淮抱着新做好的风筝往河边走,芦苇杆削的骨架在晨光里泛着浅黄。白暖灵的风筝刚升空,尾端的蝶形风铃就叮叮当当地响,惊飞了河面上的水鸟。那些鸟儿扑棱翅膀的瞬间,厦鸣星忽然发现它们翅膀展开的弧度,竟和素描本里那只沾着樟木灰的蝴蝶一模一样。

“快看!”椿暮云指着对岸,圣母院的尖顶后升起群彩色的风筝,线尾都系着薰衣草。是附近街区的孩子,举着秦淮教他们做的芦苇杆风筝跑过来,其中个金发小姑娘举着张画,纸上歪歪扭扭画着南城的槐树,树杈上挂着四只蓝花布风筝,每只翅膀都写着名字。“秦老师说,这些风筝会飞回中国去。”小姑娘踮着脚把画塞进白暖灵手里,掌心还沾着未干的颜料,像当年画社里总蹭得满手油彩的少年们。

正午的阳光晒得槐树苗发烫,银蝴蝶胸针在枝桠上晃出细碎的光。白暖灵把那枚铜钥匙插进画社的门锁,“咔嗒”声响起时,储藏室的木门缓缓打开——里面堆满了孩子们的风筝,蓝花布上绣着塞纳河的波浪,芦苇杆骨架里藏着卷卷南城的槐花瓣。最里面的架子上摆着个玻璃罐,装着七年前那只“第七天的蝶”的标本,旁边压着张纸条,是秦淮的字迹:“原来等待不是消耗时光,是让翅膀在茧里慢慢长满花纹”。

暮色再次漫上来时,四人坐在画社的天窗下分食第二块蛋糕。今年的糖霜上除了银蝴蝶,还多了四只风筝,线都连在朵紫槐花上。白暖灵切开自己那块,发现蛋糕里藏着枚小小的铜钥匙,柄上刻着只衔线的蝶,和秦淮寄来的那枚一模一样。“是南城画社的新钥匙。”秦淮咬着叉子笑,“我托人重新修缮了老房子,屋顶加了个天窗,能看见当年那棵老槐树的树冠。”

窗外的风筝还在往远处飞,线轴在手里轻轻转着。白暖灵望着塞纳河上渐渐融进晚霞的风筝,忽然明白姐姐说的“故乡”是什么——不是某块固定的土地,是那些跟着风筝线迁徙的惦念:是南城槐树下的铜钥匙,是巴黎画社里的银蝴蝶,是七年间从未断过的槐花香,是此刻握在手里的、还带着体温的线轴。

远处的圣母院又敲响了钟声,八下,和南城那夜、和去年特展时、和无数个等待的时刻一模一样。厦鸣星往素描本上添了最后笔,四只风筝的线在纸页尽头汇成束光,光里站着四个少年,正把蓝花布往槐树枝上绑。画纸边缘的空白处,他写下新的句子:“所有的飞翔,都是为了带着回忆回家”。

风穿过画社的木门,卷起片落在地上的紫槐花。那花瓣打着旋儿飘向天窗,恰好落在银蝴蝶的翅膀上,像给第八年的春天,别上了枚带着故乡气息的印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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