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
窦雨玟正想开口，下一秒悬挂的风铃发出响声。

熟悉的声音传到院子。

“雨玟姐，你在吗？”

窦雨玟意识到曲小枫来了，和水麦说了声，就往前面走。

“怎么下雨天来找我，还不打伞？”窦雨玟细心地发现了曲小枫半湿的发丝带着水珠往下落。

“我出来时雨下得不大，而且事情紧急，我就没在意。雨玟姐，师父……是顾剑，他说让我去离人坡，还打算三日后带我走。你说我要不要去。”曲小枫讨好地吐了吐舌头，提起顾剑，脸上满是纠结。

窦雨玟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时候，但她依旧忍不住心梗。

“小枫，我不建议你去。你先告诉我，如果他带你离开西州，你愿意吗？”

迷茫浮现在曲小枫的眼神里：“我……我当然不想离开西州。可我也不想去和亲。我只是想和顾剑先出去躲一段时间，说不定父王就不会让我去和亲了呢。”话到后半段，曲小枫越来越小声，说得自己都不怎么相信。

“可能大妃没来得及和你说，和亲之事，西周王已经在想其他办法了。可要是你此刻这么一走，他们绝对会伤心。我也会，阿渡也会。你不想再见到我们吗？”窦雨玟以退为进，低垂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失落。

曲小枫总算被劝住，愧疚道：“雨玟姐，我当然想和你们做一辈子的好姐妹。我哎……我真是鬼迷了心窍，还真以为他说得对。他出的完全是馊主意，要是我这样走，哪里还回得来。雨玟姐，对不起啊。我老是记不得顾剑带给我的伤害，我下次绝对不再理会他的鬼话，我发誓！”

有这样一个恋爱脑的朋友，窦雨玟能如何呢？还能打她一顿吗？要是真能打醒，窦雨玟说不定真得考虑考虑。

窦雨玟弹了曲小枫个脑瓜崩，无奈道：“小枫，这次就算了，但你要记住，没有下次。”

“嗯！我一定不再犯，若有下次，我就天打五雷轰。”曲小枫竖起左手的食指、中指。

发完誓，曲小枫将顾剑送她的鸣镝交给窦雨玟：“雨玟姐，我把这个给你。这是顾剑送给我的……我实在不想要了，你把我帮它扔了吧。”

窦雨玟接过：“好，我帮你处理。”

曲小枫松开手，叹气：“我这些天吃不好，睡不好。我还梦见有一次醒来后到了陌生的地方……雨玟姐，我害怕，怕自己嫁出去。这些天，我还会想到明远公主……她居然和我以为的差距那么大，可是我若是嫁去豊朝，说不定也会变成她那样的人。”明远昏迷后，大妃将她的真面目告诉了曲小枫。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事实。

明远利用曲小枫，更多的是为了豊朝，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。从某种程度上说，她的可恨，也是一种可悲。她的前车之鉴未必不是曲小枫的未来。

曲小枫有些认命了，若是为了西州的和平与发展，为了和窦雨玟一样的百姓能安稳地生活，为了更多的人能前往更远的地方，或许未尝不可？

“笨呐，小枫才不会成为明远。小枫是小枫，她是她。再说，还不到认命的时候。”窦雨玟紧握曲小枫的手。

窦雨玟陪着曲小枫坐了会儿，目送她消失在阴沉的天空下，转头瞥见桌上的鸣镝。

摆弄了一会儿，窦雨玟发现这似乎是用来发送信号的，也能用作防身工具。只是，顾剑送的，终归还是膈应人。

窦雨玟最终决定烧了它，省得碍眼。

她走向厨房，看到水麦正在擦碗。厨房经过整理，和先前没什么两样。窦雨玟少见的不太好意思，按理说她和水麦一起用饭，还没有付给他劳务费，碗是应当留给她洗的。

“水麦，碗都洗完了？”

水麦立刻转向窦雨玟，眼神一下子变得有神：“东主，这是最后一只了。”

“辛苦你了，下月给你涨工钱。”

“没事的，东主。只是几只碗，而且我在铺里做得不多。您愿意用我，我已经很满足了。”

迎着水麦的眼神，窦雨玟心里莫名地有了几分异样。虽然她谈过恋爱，但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，外加上也没有谈几个月便分手，经验不足。

于是，窦雨玟又同水麦聊了会天。只是，她没再将话题引向情感方面，第六感告诉她现在不是好时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