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嘉祺僵立原地，肩头承载着少年毫无防备的重量。丁程鑫灼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料，熨帖在他的肌肤上，带来一阵阵陌生的、令人心悸的酥麻。那带着酒气的呢喃，如同最柔软的羽毛，一遍遍撩拨着他冰封已久的心弦。
他本该推开他的。
身为宗主，身为师长，他理应斥责这逾矩的行为，维护应有的界限。
可……
感受着怀中之人那全然依赖的姿态，听着那均匀（或许并非全然真实）的呼吸声，那些训诫的话语，竟如同被堵在了喉咙里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他垂眸，看着少年因醉意而泛着桃红的侧脸，那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，平日里或狡黠或坚定的眼眸此刻紧闭，竟显出一种难得的、毫无攻击性的脆弱与乖巧。
罢了。
就当他……是真的醉了吧。
马嘉祺在心中轻轻一叹，终究是心软了。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，让丁程鑫靠得更舒服些，然后伸出另一只手，轻轻揽住了他的腰，将他半扶半抱地带向云床。
他的动作极其轻柔，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。
丁程鑫心中早已乐开了花，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醉意朦胧、神志不清的模样，甚至故意将更多的重量倚靠过去，贪婪地汲取着那人身上的冷香与温度。隔着衣料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马嘉祺手臂的力量和胸膛的平稳心跳，这让他无比安心，也无比……悸动。
马嘉祺将他轻轻放置在云床之上，动作小心地替他脱去鞋袜，拉过薄衾盖好。做完这一切，他站在床边，看着少年蜷缩在衾被中，脸颊依旧泛着红晕，唇瓣无意识地微微嘟起，一副全然信赖、毫无防备的睡颜。
这副模样，与平日里那个锋芒渐露、聪慧果决的少年，判若两人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，如同春日的溪流，悄然漫过心田。
他伸出手，指尖在空中停顿了许久，最终，还是极其轻柔地，拂开了少年额前几缕被汗水濡湿的碎发。
指尖触碰到那微烫的皮肤，马嘉祺的心跳，没来由地漏了一拍。
他迅速收回手，仿佛被什么烫到一般。转身，吹熄了桌案上的烛火，只留窗外月光幽幽透入，为阁内蒙上一层朦胧的清辉。
他并未离开，而是在床边的蒲团上盘膝坐下，闭上双眼，看似入定，神识却依旧若有若无地笼罩着床上之人，确保他无恙。
阁内陷入一片静谧，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。
丁程鑫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，借着月光，看着蒲团上那道清冷如仙的身影。他知道，马嘉祺没有走。他在守着他。
一股巨大的、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幸福感席卷而来。他不再装睡，而是真的在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包围下，沉沉睡去，唇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满足的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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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，晨光熹微。
丁程鑫是被窗外鸟鸣声唤醒的。他睁开眼，有一瞬间的恍惚，随即昨夜那大胆而旖旎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。
他猛地坐起身，发现自己躺在云床上，身上盖着薄衾，鞋袜整齐地放在床边。而马嘉祺，依旧坐在那个蒲团上，似乎一夜未动，周身气息平和，仿佛与这晨光融为了一体。
听到动静，马嘉祺缓缓睁开眼，目光清冷如初，看向他。
丁程鑫脸上瞬间爆红，如同煮熟的虾子。他慌忙掀开薄衾下床，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，低着头，声音细若蚊蚋：“宗……宗主……弟子……弟子昨夜失态了……请宗主责罚……”
他这副羞赧慌乱的模样，与昨夜那个大胆靠入他怀中的人，又是截然不同。
马嘉祺静静地看着他，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和无处安放的手指，清冷的眸中，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。
“无妨。”他声音平淡，听不出喜怒，“酒醒了便好。”
丁程鑫偷偷抬眼，觑着他的神色，见他没有动怒的迹象，心中稍安，但那份羞赧却丝毫未减。他嗫嚅着道：“多谢……多谢宗主照料。”
马嘉祺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推开窗户，清晨带着草木清香的新鲜空气涌入阁内。他背对着丁程鑫，望着窗外渐亮的天空，忽然开口道：“日后，少饮些酒。”
他的语气依旧平淡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关切？
丁程鑫心中一动，一股暖流涌遍全身。他连忙应道：“是！弟子记住了！”
马嘉祺没有再说话。
丁程鑫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，在晨光中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，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甜蜜与满足。他知道，经过昨夜，他们之间的关系，又迈进了一大步。
那层窗户纸，虽然还未捅破，但已然薄如蝉翼。
他走到马嘉祺身后，距离不远不近，低声道：“宗主，弟子去为您准备早膳和醒酒茶。”
“嗯。”马嘉祺轻轻应了一声。
丁程鑫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，转身快步离开了栖凤阁。脚步轻快，仿佛要飞起来一般。
听着身后那轻快远去的脚步声，马嘉祺缓缓转过身，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门口，又移至那凌乱的云床之上。
指尖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拂过少年额发时，那微烫的触感。
他微微蹙了蹙眉，对自己心中那再次泛起的、因一人而起的涟漪，感到些许困惑，却又……隐隐觉得，似乎并不坏。
晨光透过窗棂，洒满阁内，也悄然照亮了某些潜滋暗长的心事。
缠绵，无需言语，已在晨光熹微中，悄然诉尽。
——春风拂过御龙关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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