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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:勇敢一次

说好的以后呢

凌晨三点的霍氏庄园,书房里的落地钟摆声格外清晰,每一下都像敲在霍辞言的心上,沉闷而有力,将寂静的夜砸出一圈圈涟漪。他捏着手机站在窗前,指尖的温度几乎要把屏幕烫穿——通讯录里“唐沐雨”三个字,亮得刺眼,已经在通话键上悬了整整十分钟,像根绷紧的弦,稍一用力就会断裂。

窗外的雨还在下,淅淅沥沥的,打湿了庭院里的铃兰,花瓣上滚着晶莹的水珠,像极了高中时那个雨天,她举着伞站在唐家老宅的门口,裙摆沾着泥点,却笑得眼睛发亮:“辞言哥,你看这花,淋了雨更精神了,像不像打完球满头大汗的你?”那时他总觉得,他们会像这铃兰一样,经得起任何风雨,根须紧紧缠在一起,在时光里越长越旺。

手机终于被接通,唐沐雨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像蒙着层薄雾,背景里隐约有齐锦深的说话声,温和得像春风拂过湖面:“要喝水吗?我去倒杯温水。”霍辞言的心脏猛地一缩,像被细密的针狠狠扎了下,密密麻麻的疼,连呼吸都带着滞涩。

“辞言?这么晚了,有急事吗?”她的声音刻意放得轻快,像在掩饰什么,尾音却忍不住发颤,像被雨打湿的蝴蝶翅膀,抖落一地不安。

霍辞言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,西装革履,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,喉结滚了滚,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:“没什么,就是……刚结束越洋会议,想问问你近况。”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生硬,像在对合作方做例行问候,客套得让人心寒。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随即传来低低的笑声,像风铃被风吹动,却没什么暖意:“我能有什么近况?每天不是试婚纱,就是陪锦深看婚房。对了,有件事想告诉你——我下周六结婚,在云栖庄园,你还记得那里的玻璃花房吗?我们小时候总在那里捉迷藏。”

“结婚”两个字像冰锥,猝不及防地砸进他的耳膜,疼得他瞬间耳鸣。霍辞言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,昂贵的鳄鱼皮手机壳被捏出细微的纹路,他甚至能想象出她说出这两个字时的表情——一定是笑着的,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,像每次替他掩饰打翻咖啡杯的过失时,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,生怕他看出她的勉强。

“……齐锦深?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,却强装镇定,像在讨论一个无关紧要的商业伙伴。

“嗯呀,”她的声音里藏着刻意维持的甜蜜,像裹着糖衣的药,“你也知道,我们两家是世交,爷爷们早就默许了。锦深他……对我很好,能帮唐家稳住欧洲的市场,妈妈说这是最好的选择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
“最好的选择”。霍辞言想起上周在家族聚会上,唐父握着齐锦深的手,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了起来:“有锦深在,我这颗心总算能放下了,沐雨以后有依靠了。”那时他站在角落,手里端着杯香槟,酒液晃得像他乱掉的心跳,看着唐沐雨被齐锦深护在怀里,接受着众人的祝福,像一幅精心绘制的“门当户对”图,他是那个多余的背景板。

“恭喜。”他说出这两个字时,感觉喉咙被砂纸磨过,带着铁锈般的腥气。庭院里的铃兰被风吹得摇晃,花瓣上的水珠滚落,像在替他发出无声的叹息,连雨声都变得呜咽。

“谢谢辞言哥!”她顿了顿,声音突然放软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,像迷路的孩子在偷偷哭,“婚礼那天,你……你会来吗?云栖庄园的玻璃画换了新的,有你最喜欢的蓝蝴蝶,翅膀上的纹路都是按你书房那幅油画仿的,我特意让人画的。”

霍辞言的指尖划过冰冷的玻璃,想起大学时在佛罗伦萨,他花了半个月工资拍下的那幅蓝蝴蝶油画,画里的蝴蝶停在铃兰上,翅膀上的光斑像星星。原本想在她二十五岁生日时送她,却在回国后听说,齐锦深送了她一套限量版的珠宝,媒体标题写着“齐唐联姻,好事将近”。最终,那幅画被他锁进了储藏室,连画框上的灰尘都没再擦过,像藏起一段见不得光的心事。

“我……”他想说“一定去”,想告诉她别嫁,想把她从那身婚纱里拉出来,却发现舌尖发紧,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,“我会让助理把贺礼送到,不会失礼的。”

“哦。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像被戳破的气球,瞬间泄了气,“那……先不聊了,锦深说我该再睡会儿,明天还要试妆。”

“好。”

挂了电话的瞬间,手机“啪”地掉在地毯上,屏幕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纹路,像他此刻的心,碎得彻底。霍辞言走到酒柜前,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,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晃出涟漪,映出他眼底翻涌的红血丝,像困在深海里的野兽。

桌上的联姻协议还摊开着,是父亲早上让人送来的,女方是乔芝芝——欧洲老牌贵族后裔,手里握着霍氏开拓欧洲市场的关键资源。母亲在电话里说得很明白,语气不容置疑:“辞言,乔家能帮霍氏打通能源渠道,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,霍家不能输。你和沐雨……这辈子注定只能是世交,别再想别的了,对谁都好。”

“世交”,多体面的界限。像隔着一层雕花玻璃,看得见彼此的轮廓,却摸不到真实的温度,连呼吸都隔着冰冷的距离。他想起小时候在云栖庄园的草坪上,他和唐沐雨偷偷埋在梧桐树下的“时光胶囊”,里面放着她画的两人合照,他穿着小西装,她扎着羊角辫,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;还有他写的纸条:“等我们长大,就把这胶囊挖出来,告诉全世界我们是最好的朋友,永远不分开。”那时的他们都不知道,“最好的朋友”四个字,会在多年后变成最伤人的枷锁,捆得他喘不过气。

周六清晨,云栖庄园的教堂里,彩绘玻璃上的蓝蝴蝶在阳光下投出斑斓的光斑,像撒了一地的碎宝石。唐沐雨穿着齐锦深为她定制的婚纱,裙摆上镶嵌着三千颗碎钻,拖在地上像条闪亮的河,像把整个星空都披在了身上,却重得让她抬不起脚。当牧师问“你愿意嫁给齐锦深先生吗”,她的目光越过人群,望向教堂门口那扇紧闭的门,那里空无一人,没有她期待的那个身影。

她轻轻吸了口气,声音清晰而坚定,像在宣读一份早已定稿的合同:“我愿意。”

交换戒指时,齐锦深替她戴上钻戒的瞬间,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下——戒指内侧刻着的“齐”字,硌得指腹生疼,让她想起高中时他送她的那枚银戒指,内侧偷偷刻着个小小的“霍”,被她戴到褪色都舍不得摘,后来却在家族变故时,被母亲收了起来,说“不该留着这些没用的东西”。

同一时间,城中最大的酒店宴会厅里,霍辞言正站在红毯尽头。乔芝芝穿着洁白的婚纱向他走来,面纱下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,像杂志封面上的完美新娘,每一步都踩在既定的节奏上。当牧师问出同样的问题时,他望着窗外的方向,那里能隐约看到云栖庄园的尖顶,想象着她此刻的样子,心像被掏空了一块,冷风呼呼地往里灌。

“我愿意。”

三个字落地,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,闪光灯像星星一样亮起。乔芝芝的父亲举杯大笑:“从此霍乔两家强强联手,定能横扫欧洲市场,共创辉煌!”霍辞言举起酒杯,与众人一一碰杯,笑容得体,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,再也映不出任何光亮。

宴会上,他收到林厌发来的照片——唐沐雨站在红玫瑰丛中,齐锦深搂着她的腰,两人笑得无比登对,背景是那扇画着蓝蝴蝶的玻璃。照片的角落,有朵被踩烂的铃兰,花瓣蔫蔫地贴在地上,像极了他藏在心底的那点念想,被碾得粉碎。

霍辞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,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,却让他更加清醒。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他是霍氏的继承人,是乔芝芝的丈夫,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,唯独不再是那个能为她摘铃兰的“辞言哥”,那个会在雨天等她放学的少年,早就死在了现实的风雨里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条匿名短信,只有一张图片——云栖庄园的梧桐树下,一个小小的土坑旁放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,里面的合照被雨水泡得发皱,女孩的羊角辫糊成一团,男孩的西装歪歪扭扭,纸条上的字迹却依然清晰:“永远不分开。”

发件人未知,但霍辞言知道是谁。是那个和他一起埋时光胶囊的女孩,是那个说铃兰经得住风雨的女孩,是那个此刻穿着婚纱,嫁给别人的女孩。

他盯着图片看了很久,久到眼眶发烫,最终将手机揣回口袋,转身走向觥筹交错的人群。阳光透过宴会厅的落地窗,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,像一条再也回不去的路,尽头是模糊的童年,手里捏着朵铃兰,笑得没心没肺。

有些勇敢,不是横冲直撞,而是体面退场。他和她,终究要在各自的轨道上,带着家族的期望,走向早就被规划好的未来,像两颗平行的星,再也不会交汇。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,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约定,就像云栖庄园的蓝蝴蝶,只能留在玻璃画里,在阳光下闪着虚幻的光,成为彼此生命里最珍贵,也最隐秘的遗憾,连提起都觉得心疼。

雨停了,阳光刺破云层,照在霍氏庄园的铃兰上,水珠折射出彩虹,像个短暂的美梦。霍辞言抬手揉了揉眉心,将那些关于“永远”的碎片,彻底锁进了心底最深的角落,再也不打算触碰。从此山高水长,各自安好,是他们能给彼此最后的温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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