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滴在窗玻璃上蜿蜒爬行，像透明的蜗牛。程小雨盯着那道水痕，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边缘摩挲。屏幕上显示着“东亚青年文学论坛”的邀请函——她入选了年度十佳论文，将作为唯一的学生代表发言。
“恭喜。”齐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程小雨猛地回头。他不知何时进了宿舍，正弯腰看她摊在桌上的会议手册。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的手腕光洁如新，仿佛那夜的疤痕只是她的幻觉。
“你怎么进来的？”她喉咙发紧。
“管理员有备用钥匙。”他拿起她的陶瓷杯，自然得如同在自己家，“这种论坛很浪费时间。评委都是沽名钓誉的老学究。”杯沿贴近他淡色的唇，留下一个模糊的印痕。
程小雨抢回杯子：“张教授说这是重要机会。”
空气骤然凝固。齐轩嘴角的弧度仍在，眼神却冷了下去：“张明远？那个总摸女学生手的伪君子？”他抽出手册里夹着的嘉宾名单，指尖划过“青年作家陈默”的名字，“包括这个靠抄袭起家的畅销书作家？”
手册在他手中皱成一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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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陈默的签售会人潮汹涌。程小雨挤在队伍里，怀里抱着他的新书《玻璃迷宫》——并非出于崇拜，而是她论文恰好分析过他的叙事诡计。
“你的选题很有意思。”轮到程小雨时，陈默突然抬头。他有一双敏锐如隼的眼睛，“用拉康镜像理论解构《迷宫》的叙事圈套？”
程小雨愣住：“您看过我的论文？”
“匿名评审时读到的。”他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，在书页夹了张名片，“论坛结束后聊...”
话音未落，程小雨被人狠狠撞到腰侧。整排书架多米诺骨牌般倾倒，陈默的名片淹没在书堆里。肇事者是个戴鸭舌帽的男人，背影迅速消失在安全出口。
混乱中，程小雨摸到口袋里的异物——一张打印纸：
「他碰过的手会腐烂。」
字迹工整如刀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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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
“齐轩，我们谈谈。”程小雨推开古籍修复室的门。松节油和旧纸张的气味浓得呛人。
齐轩正用镊子夹起一页泛黄的书页，动作稳得像手术医生。“如果是为陈默的事，”他头也不抬，“监控显示是意外。”
“你跟踪我到会展中心？”
“保护你。”他终于抬眼，金丝眼镜反射冷光，“张明远和陈默有性交易黑历史，去年有个女学生差点跳楼。”他调出手机照片：张教授搂着女孩的腰，陈默在暗处递出信封。
程小雨后背发凉：“为什么告诉我这些？”
“因为你在收集他的资料。”齐轩点开她电脑云端回收站，里面躺着《陈默作品抄袭对比分析》的残稿，“想揭发他？”他忽然轻笑，“真可爱。”
程小雨如坠冰窟——他连已删除文件都能复原。
“我帮你。”齐轩的指尖划过她颤抖的手背，“但代价是，远离他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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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
论坛开幕前一小时，程小雨的U盘离奇失踪。备用稿被咖啡浸透，讲稿PPT变成乱码。她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拍脸，镜子里突然出现林妙妙惨白的脸。
“齐轩在查我。”林妙妙把药瓶塞进程小雨口袋，“他发现我帮你联系李梦了！”（注：齐轩前女友）
药瓶标签被撕掉，里面是淡蓝色药片。
“喹硫平，他每天吃三粒。想办法让他多吃...”林妙妙的声音被破门声打断。两个保安架住她：“这位同学没有入场证！”
程小雨攥紧药瓶，镜中映出齐轩站在隔间外的身影。他微笑着递来U盘：“你的资料，落在休息室了。”
U盘插进电脑，PPT首页赫然是血红色标题：
《论病态占有欲的文学美化——从QX笔记到陈默小说》
全场哗然。张教授铁青着脸夺过话筒：“设备故障！先请陈默先生发言...”
程小雨看向齐轩。他倚着墙，用口型无声地说：
「惊喜吗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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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
“是你调换了PPT。”酒店走廊尽头，程小雨把齐轩逼进消防通道。
应急灯将他半边脸照成青色。“我救了你。”他抚平她衣领的褶皱，“如果真曝光陈默抄袭，你现在已经被他的律师团起诉了。”
程小雨打掉他的手：“药怎么回事？”
齐轩眼神骤变。他猛地掐住她下巴，力道大得骨节作响：“你翻我药箱？”呼吸喷在她脸上，带着薄荷糖的甜腥气，“还是林妙妙给你的？”
程小雨挣不开，索性迎上他的目光：“你怕什么？怕我让你失控？”
死寂中，齐轩突然笑出声。“失控？”他松开手，温柔地揉着她下颌的红痕，“我每天吃三粒药，不是为控制自己——”他贴近她耳畔，“是为控制不把那些人全杀掉。”
他退后一步，拉开消防门。光瀑倾泻而入的刹那，程小雨看见他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剥落。
“选吧。”光影切割他的侧脸，“继续当揭露黑暗的勇士，或者...”他递出一枚银色U盘，“用这份正确的PPT完成演讲，然后跟我回家。”
U盘躺在他掌心，像一枚微型炸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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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
程小雨的演讲轰动全场。她论述《月亮与六便士》中“纯粹理想”的暴力本质，台下陈默脸色煞白，张教授拂袖而去。掌声雷动时，齐轩在最后一排微笑鼓掌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回程车上，程小雨忽然开口，“有些战斗不值得。”
齐轩握方向盘的手关节发白。
她主动覆上他的手背：“我们回家吧。”
后视镜里，齐轩的嘴角终于扬起真实的笑意。他没看见程小雨用左手悄悄按下手机发送键——收件人是林妙妙，附件里藏着陈默抄袭证据和张教授的交易录音。
「全网发布，立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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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
齐轩的公寓第一次亮起暖黄灯光。程小雨系着围裙煮醒酒汤，哼着走调的歌。吧台上放着两杯红酒，其中一杯边缘沾着细微粉末。
“庆贺你重生。”齐轩举杯，眼底有醉意的漩涡。
程小雨与他碰杯：“敬纯粹。”
红酒滑入喉咙时，齐轩突然掐住她后颈吻上来。这个吻充满铁锈味，像受伤的野兽在标记领地。程小雨没有反抗，手指却插进他发间——那里藏着微型录音笔。
“知道为什么选你吗？”齐轩喘着粗气抵着她额头，“你和我母亲一样，左肩有蝶形胎记。”他扯开她衣领，指尖抚过那块淡红印记，“她跟野男人跑的那天，我用刀把她的胎记剥下来了...”
程小雨胃里翻涌。她终于明白他手腕伤痕的来源。
“但你不一样。”齐轩痴迷地亲吻胎记，“我会用更好的方式保存你...”
他的声音逐渐含糊。喹硫平开始生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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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
程小雨拖着齐轩沉重的身体挪向卧室。药效使他呼吸平稳如婴儿，嘴角还带着笑。她迅速返回客厅，用他电脑登录云端——齐轩所有设备共用“Strickland1904”密码，正是《月亮与六便士》出版年份。
加密文件夹里躺着“净化档案”：
- 李梦的囚禁室照片，墙壁写满“永远”
- 林妙妙父亲的受贿证据
- 张教授性骚扰的完整视频
- 以及标着“小雨”的子文件夹...
点开瞬间，程血液冻结。
里面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：幼儿园汇演、初中毕业礼、甚至去年母亲葬礼上她伏棺痛哭的特写。最新文档名为《驯养进度》，详细记录她每天的路线、社交、生理周期，最后一行红字标注：
「第37天：接受定位权限（重大突破）」
鼠标滚轮向下，计划表触目惊心：
- 第40天：植入皮下定位芯片（医疗组已就位）
- 第45天：清除林妙妙（车祸程序启动）
- 第60天：永久性辞退张明远（精神病院收容文件就绪）
- 第90天：婚礼（墓地已购，编号B-07）
程小雨冲向玄关，电子门锁屏显示：“生物识别故障-请联系管理员”。
身后传来窸窣声。齐轩倚着卧室门框，手中抛接着程小雨的手机——她刚才情急落下的。
“游戏玩够了吗？”他眼底清明如镜，哪有半分药效痕迹。红酒残液在他脚下漫开，像一滩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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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
“喹硫平对我三年前就失效了。”齐轩踩碎地上的录音笔，“但看你努力演戏的样子，真让人心软。”
程小雨退到窗边。二十八层楼的风灌进来，吹得她骨头生疼。
“为什么假装中计？”
“教你认清现实。”齐轩张开手臂，“你那些小动作，林妙妙可笑的调查，甚至刚才上传的曝光文件...”他轻笑，“全在我的剧本里。”
程小雨突然扑向书桌，抓起那把陶瓷刀！刀尖直指自己咽喉：“放我走，否则——”
齐轩瞬移到她面前。程小雨甚至没看清动作，腕骨已被他拧住。剧痛中，陶瓷刀当啷落地。
“学斯特里克兰德？”他舔掉她腕上渗出的血珠，“可惜，我不是那些能被自杀威胁的庸人。”他扯开衬衫，心口处赫然有道蜈蚣般的旧疤，“十五岁那年我就试过了。死不了，只会更清醒。”
他抱着瘫软的程小雨走向露台。暴雨抽打着城市，闪电劈开云层时，程小雨看见楼下空地摆满白色玫瑰，组成巨大的“XY”。
“本来想第90天再给你看。”齐轩贴着她颤抖的耳垂，“但今天你送了我更好的礼物——”
他举起程小雨的手机。屏幕显示特别关注推送：
#陈默抄袭实锤#
#张明远涉嫌性侵被捕#
#林妙妙之父被立案调查#
“现在，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是污秽了。”齐轩的吻落在她眼皮上，像死神盖上邮戳，“只剩我们，纯粹的我们。”
程小雨在眩晕中听见金属开合声。齐轩将一枚微型芯片举到闪电光下，银光如毒蛇的牙。
“该进行第40天的仪式了，我的小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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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
针尖刺入肩胛的瞬间，程小雨看见露台玻璃的倒影。齐轩的表情虔诚如信徒，而她瞳孔深处，有团幽火终于彻底熄灭。
芯片植入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时，她忽然搂住齐轩的脖子。
“我认输了。”她的眼泪浸湿他衣领，“但最后一个请求...”
齐轩抚摩她后颈：“说。”
“让林妙妙平安出国。”感觉到他肌肉绷紧，程小雨仰起脸，“她走了，我就只剩你了。”
长久的沉默。雨声中，齐轩指尖划过她锁骨下的新伤口。
“成交。”
他抱起程小雨走向卧室。门关上前，程小雨望向床头柜——抽屉缝隙里，她偷藏的喹硫平药瓶已空空如也。
黑暗中，齐轩的轻笑如蛇信游走：
“忘了说，你换的药...是维生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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