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CU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蜂鸣，像为将死之人敲打的节拍器。
程小雨隔着玻璃凝视齐轩。他全身缠满绷带，呼吸面罩随着机械通气规律地泛起白雾。爆炸撕裂了他左臂和右腹，却奇迹般避开了心脏——那颗她曾想用普鲁士蓝结晶成艺术品的心脏。
“病人需要绝对静养。”护士长挡在门前，胸牌写着“关雪”。她的口罩拉到下巴，露出下颌一道陈年烫疤。
程小雨的芯片突然刺痛！频率与监护仪蜂鸣同步——110.7MHz。
“我是他未婚妻。”她亮出戒指。
关雪的目光在蓝宝石上停留片刻：“那更该知道...”她贴近程小雨耳畔，福尔马林气味中混着一丝苦杏仁味，“他厌恶医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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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**1**
齐轩在午夜苏醒。
程小雨正用棉签蘸水润湿他干裂的嘴唇，腕间生物锁突然收紧！她痛哼一声，棉签掉在他胸口。
“你...下毒...”嘶哑的气音从面罩下挤出。
程小雨端起水杯：“维生素而已。”
齐轩猛地扯开呼吸面罩！监控仪瞬间爆出刺耳鸣叫。他染血的手抓住她后颈，指尖抠进芯片植入点：“咖啡里的...氰化物！”
“护士！”程小雨挣扎大喊。
关雪冲进来按住齐轩。镇定剂推入静脉时，他死死盯着程小雨，用口型重复：
**「骗子。」**
混乱中，程小雨摸到关雪塞进她口袋的纸条：
**「停尸间 B07」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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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**2**
阴冷的金属抽屉滑开时，程小雨几乎窒息。
尸袋里不是尸体，而是整柜化学仪器。离心机、光谱分析仪、还有一台微型核磁共振机——全都刻着“柳云烟实验室”的钢印。
仪器中央躺着本笔记，封面被血浸成褐色。程小雨翻开扉页，呼吸骤停：
**「氰化钾神经阻断剂人体实验记录」**
**受试者编号：QX（6岁男性）**
**监护人签字：柳云烟**
泛黄的实验报告触目惊心：
- **第7次注射**：受试者出现幻视，称看见“蓝色蝴蝶”
- **第13次注射**：痛觉神经永久性损伤（见附图）
- **第21次注射**：受试者掐死实验兔并生食其脑...
最后一行字被疯狂划烂：
**「他越来越像他父亲了——」**
程小雨突然听见脚步声！她慌忙关抽屉，指尖却被夹住。尸柜深处某物反射出冷光——半枚蓝宝石戒指，和她手上的一模一样。
“找这个？”关雪幽灵般出现在身后，掌心托着另半枚戒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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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**3**
“柳云烟没死。”关雪摘掉护士帽，灰白长发瀑布般泻落，“那场爆炸烧焦的是我的助手。”
她拉开衣领，锁骨下方赫然是块蝶形胎记——边缘布满烧伤疤痕。
“齐轩以为胎记是遗传印记？”她嗤笑，“那是我用亲生儿子的皮肤做的移植实验！”
程小雨后退撞上尸柜：“为什么告诉我这些？”
“因为你和我一样...”关雪——柳云烟抚过程小雨肩胛的芯片，“都是他培养皿里的细胞。”她突然掀开程小雨的衣领！
胎记下的皮肤竟浮现出蓝色血管网，正随芯片嗡鸣脉动！
“普鲁士蓝开始结晶了。”柳云烟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，“他给你的‘解药’混了氰化钾缓释剂...现在，你成了活体毒素储存罐。”
程小雨瘫坐在冷柜前。原来所谓反抗，不过是跳进更精妙的牢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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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**4**
齐轩的病房变成指挥中心。
程小雨推着轮椅送他做检查时，他膝上的平板电脑监控着整栋楼：
- 三楼妇产科新入职的医生，是他安排的药剂师
- 地下车库保安，负责处理“医疗垃圾”
- 甚至柳云烟倒的水，都经过程小雨芯片扫描——毒素检测：阴性。
“关护士很照顾我。”齐轩突然说。
轮椅停在走廊窗前，暴雨抽打着玻璃。程小雨看见玻璃反光里，齐轩正用手术刀削苹果。果皮连绵不断垂落，像剥下的皮肤。
“她让我想起母亲。”刀尖突然刺进程小雨指尖！血珠涌出，被他舔进口中，“也爱在茶里下毒。”
程小雨僵硬地抽回手：“柳云烟...真是自杀？”
齐轩的瞳孔缩成针尖。轮椅猛然调转，将她抵在防火门上！
“那个贱人想用氰化物改造我的大脑...”他掀开病号服，腰腹绷带渗出新的血渍，“让我变成父亲那样的怪物！”
程小雨第一次看见他彻底失控。
“知道父亲怎么死的吗？”齐轩的呼吸喷在她脸上，带着血腥的甜腻，“他吃了母亲做的蛋糕，全身结晶成蓝玻璃...我在他碎裂的眼球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！”
他狂笑着扯开所有绷带。伤口缝合线在皮肤上爬行，组成两个血字：
**「净化」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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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**5**
程小雨在消防通道找到柳云烟时，她正焚烧照片。
火焰吞噬着穿背带裤的小男孩，以及他脚边被开膛的白兔。
“他六岁就展现天赋。”柳云烟踩灭火星，“所以我加大剂量，想扼杀他体内的恶魔基因...可惜失败了。”她递给程小雨一支注射器，“现在只有你能终结错误。”
液体在针管里荡漾出妖异的蓝。
“神经毒素T-19，接触空气十秒致命。”柳云烟掀开左臂衣袖——整条小臂结晶成半透明蓝色，“用这个杀他，你体内的普鲁士蓝会中和毒素...”她眼中闪过诡异的光，“然后你就自由了。”
程小雨握紧注射器。针尖的冷光映着她瞳孔深处的火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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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**6**
齐轩沉睡在药物制造的幻梦里。
程小雨举起针管，对准他颈动脉。监护仪规律蜂鸣，像倒计时。
五。
她想起古籍修复室里染血的指甲。
四。
想起李梦肩头缝补的胎记。
三。
想起林妙妙撞烂的汽车。
二。
针尖刺破皮肤。
一。
齐轩突然睁眼！
没有惊恐，只有深不见底的悲哀。他抓住她手腕，将针头转向自己心口：“动手啊。”
程小雨浑身剧颤。
“你赢了。”齐轩惨笑，“母亲在窗外看着呢...多完美的复仇。”
程小雨猛地转头——单向玻璃外，柳云烟的身影在暴雨中模糊如鬼魅。
就是现在！
程小雨突然调转针头扎向自己肩胛！蓝色液体尽数注入芯片——
“滋啦！”
电火花从植入点爆开！整层楼灯光骤灭，监护仪发出死亡长鸣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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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**7**
黑暗中人影幢幢。
程小雨在应急灯绿光里摸索，芯片灼烧处冒出青烟。齐轩滚落床下，绷带散开露出翻卷的皮肉。
“你...”他咳着血沫，“做了什么？”
“中和反应。”程小雨撕开灼伤的皮肤，抠出半融化的芯片，“氰化钾遇到硫代硫酸钠产生高温...感谢你母亲的配方。”
她举起冒烟的芯片残骸。走廊传来柳云烟疯狂的砸门声！
“不——”齐轩目眦欲裂，“那是唯一控制你的...”
程小雨将染血的戒指砸在他脸上：“错了。”她拉开病房门，狂风暴雨呼啸而入。
“是你唯一控制自己的枷锁。”
柳云烟持刀站在门外，白发在闪电中如复仇女神。
程小雨与她擦肩而过时，轻声说：
“他归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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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**8**
程小雨在暴雨中狂奔。
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——芯片挖出的伤口血流如注。她冲进街角电话亭，用最后硬币拨通林妙妙的号码。
“小雨？你那边好吵...”
“听我说！”程小雨对着话筒嘶喊，“齐轩母亲还活着！她在医院杀...”
听筒突然传来忙音。玻璃外出现关雪的脸——不，是柳云烟。她举着剪断的电话线，染血的刀尖在程小雨喉结游走。
“游戏还没结束呢，女儿。”
闪电劈亮她肩头的新伤口——那里本应有块胎记，此刻却嵌着程小雨的蓝宝石戒指。
戒指内侧的“B-07”浸在血里，像墓志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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