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自习结束,顾清欢的手机在书包里震动。打开班级群,周砚在群里发消息:“@所有人 想借竞赛笔记,麻烦加下好友”。刷新好友申请列表,果然看到周砚的头像,验证消息栏空空的,什么都没写。
“周砚也加你了?”程瑶从旁边探过头,马尾辫扫到顾清欢肩膀,“他刚才加我时,我还以为弄错了,这人平时都独来独往的。”程瑶晃了晃手机,聊天框里只有周砚发的“借笔记”三个字。
顾清欢点了通过,很快收到消息:“能发我份月考数学错题解析吗?听说你整理得挺全。”她盯着屏幕点点头,确实,年级都知道周砚是理科尖子,找她帮忙很正常。翻出相册里的笔记照片时,隔壁传来男生打闹声。
抬头看见周砚和陆杰勾肩搭背走过,陆杰冲她挥挥手:“清欢,谢了啊!周砚最近为竞赛愁秃头了。”周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耳朵有点发红:“麻烦你了。”
程瑶凑过来小声说:“你看,他加所有人都是要理科资料。”顾清欢把照片发过去,顺便标注了几个易错点:“他理科好,找我帮忙很正常。”手机很快震动,周砚回复了个“谢谢”和表情包。
放学路上,顾清欢看着聊天记录。好友申请不过是学习上的小事,就像每天收发的作业一样平常。夜风轻轻吹过,她把手机塞回口袋,加快脚步往家走。
寒风卷着细雪拍打在教室玻璃窗上,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眼镜,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利落的横线。讲台下,顾清欢把围巾又往脖子里裹了裹,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右后方——周砚正低头整理书包,将竞赛习题册一本本塞进黑色双肩包。
“同学们,寒假安全千万不能马虎。”李老师敲了敲讲台,班里此起彼伏的收拾书本声戛然而止,“首先是出行安全,雪天路滑,不要在结冰的湖面玩耍,往年总有人摔进冰窟窿......”
程瑶从后桌探过头,用圆珠笔戳了戳顾清欢后背:“听说周砚寒假要去参加冬令营,学霸果然连假期都不放过。”话音未落,李老师突然点名:“顾清欢,你家住老城区,最近社区在改造电路,千万别用大功率电器。”
顾清欢慌忙起身点头,余光瞥见周砚翻找笔记的动作顿了顿。李老师继续叮嘱:“作业量都写在黑板上了,尤其是理科卷,周砚、陆杰,你们几个竞赛生别光顾着刷题,语文作文也得按时交。”陆杰嬉皮笑脸地应了声,周砚只是安静地记着重点。
“最后,”李老师突然放软声音,窗外的雪片扑簌簌落在她肩头,“新年走亲访友,别光顾着玩手机,多陪陪家人。要是遇到什么困难,随时给我打电话。”放学铃声响起时,顾清欢收拾书包的手慢了半拍,她看见周砚抱着习题册经过,黑色羽绒服袖口沾着半片融化的雪花。
走廊里挤满嬉笑打闹的同学,程瑶勾住她的胳膊:“寒假要不要去图书馆?说不定能偶遇......”话没说完,前方突然传来惊呼。顾清欢抬头,只见周砚弯腰捡起她掉落的手套,指尖相触的瞬间,他耳尖泛红:“下雪路滑,注意安全。”不等她道谢,少年已经转身汇入人流,只留下走廊尽头隐约的数学公式推导声。
除夕夜的烟花在窗外炸开时,顾清欢第三次打开与周砚的聊天框。对话框还停留在上周借笔记的对话,最后是她发的知识点截图,周砚回的“谢谢”。手指悬在键盘上方,屏幕映出她发红的耳尖,客厅里电视正播放春晚倒计时,“五、四、三......”的声音混着此起彼伏的爆竹声。
程瑶发来消息轰炸:“快给周砚发新年祝福!我赌他肯定没回你!”顾清欢咬着下唇删掉又重打,从“新年快乐”改成“新春快乐”,最后只留下简单的“过年好”。发送键按下的瞬间,整栋楼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,手机屏幕在烟花的光影里明明灭灭。
十分钟过去,对话框依旧安静。顾清欢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,转头陪妈妈包饺子,可余光总忍不住瞟向黑暗的屏幕。当春晚开始播放零点钟声特别节目时,手机突然震动,她几乎是扑过去解锁——是班级群里陆杰发的红包,消息列表里,周砚的对话框依然沉寂。
“肯定是睡着了。”顾清欢安慰自己,把手机塞进睡衣口袋。凌晨两点,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,屏幕冷光突然亮起。半梦半醒间,她看见周砚的回复静静躺在对话框里:“过年好,寒假作业的物理大题,有思路了吗?”
窗外零星的烟花还在绽放,顾清欢盯着消息傻笑,直到手机屏幕因久未操作重新暗下去。原来有些在意,就像跨年的烟花,即便隔着漫长的等待,也会在寂静的夜空里,绽放出最温柔的光。
腊月的寒风裹着雪粒子拍在图书馆玻璃上,程瑶攥着顾清欢的手腕往自习区拽:“都说学霸寒假泡图书馆,今天高低得验证一下!”羽绒服摩擦的窸窣声里,顾清欢被按在靠窗的位置,鼻尖萦绕着纸张与咖啡混合的气息。
钢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,顾清欢刚解出一道数学题,突然听见斜后方传来熟悉的轻笑。她抬眼望去,陆杰正举着本《量子物理史话》比划:“周砚你看这个薛定谔的猫,要是......”话没说完,书本“啪”地被合上,周砚推了推眼镜:“先把寒假作业的电磁学题写完。”
“我就说!”程瑶兴奋地戳她胳膊,“那两个位置早上八点就被占了,肯定是他们!”顾清欢低头时,耳尖已经红透,草稿纸上的公式突然变得模糊。她佯装翻找笔记,余光却瞥见周砚手边摊开的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,书页间夹着的便签上,是她上次借他的语文笔记摘抄。
“同学,这张桌子有人吗?”陆杰突然凑过来,嘴角挂着狡黠的笑。不等顾清欢回答,他已经大大咧咧坐下:“正好!周砚说你古文翻译超厉害,快来救救我们!”周砚耳尖泛红,默默把习题册往旁边挪了挪,露出空白的文言文阅读页。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图书馆的暖气烘得人昏昏欲睡。当顾清欢指着“之乎者也”逐句讲解时,她没注意到周砚记笔记的手顿了顿,也没发现程瑶和陆杰交换的促狭眼神。直到闭馆音乐响起,她才惊觉自己的草稿纸上,不知何时多了道用铅笔勾勒的简笔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