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考成绩公布的那天，教学楼前的公告栏被围得水泄不通。温叙白挤不进去，只能在人群外踮着脚张望，直到前排有人离开，才终于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找到了自己——排名比上次退了近二十名，红色的分数像道刺眼的疤。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，指尖攥得发白，连有人走到身边都没察觉。
“在这儿罚站呢？”顾璟苧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。温叙白回头，看见她手里捏着张成绩单，最顶端的“顾璟苧”三个字旁，“年级第一”的印章鲜红夺目。三班的尖子生，永远是这样，哪怕只是周考，也能稳稳地站在金字塔尖。
温叙白下意识把手里的试卷往身后藏，喉头发紧：“没、没有……”
顾璟苧却像没看见她的窘迫，径自把自己的数学卷子抽出来，指着最后一道附加题叹气：“你看我这题，步骤全对，就最后算斜率时多写了个负号，被扣了三分。”她用笔杆敲了敲卷面，故意做出懊恼的样子，“早知道就不图快了，不然又是满分。”
温叙白愣住了。那道附加题，她连题目都没读懂。
“你的卷子呢？”顾璟苧伸手，语气自然得像在问天气，“我看看哪些题错了，说不定有我能讲明白的。”
犹豫了半天，温叙白才把卷子递过去。顾璟苧接过来时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，察觉到那片冰凉，抬头看了她一眼。她的目光很软，没有丝毫评判，只是低头认真翻看着，时不时在错题旁画个小圈。
“你看这道几何题，”她很快指着其中一道，“辅助线画对了，但这里应该用中位线定理，你用了相似三角形，绕远路不说，还算错了比例。”她从口袋里摸出支笔，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易图形，“其实很简单，就像……”
她突然顿住，视线落在温叙白泛红的眼尾，话锋一转：“算了，现在说这些太枯燥。放学我请你去吃巷口那家芋圆烧仙草，加双倍芋圆，怎么样？”
温叙白吸了吸鼻子，没说话。顾璟苧把卷子叠好放进她的书包，顺手将那个沉甸甸的书包甩到自己肩上：“走了，二班小同学，被一次周考打败可不像你。”
两人刚走到楼下，就撞见抱着篮球的江雨婷。江雨婷是隔壁四班的，和她们俩都熟，眼睛一转就看出了门道，冲她们扬了扬下巴：“哟，顾大学霸又跨界送温暖了？温叙白，你这眼泪要是能浇开花，估计能种出一片学霸林吧？”
温叙白的脸“腾”地红了，往顾璟苧身后缩了缩。顾璟苧抬手拍了下江雨婷的篮球，篮球“咚”地弹到地上，她挑眉道：“羡慕？羡慕你下次也考个倒数试试，看有没有人给你拎书包讲题。”
“别啊，”江雨婷笑着捡回篮球，故意凑近温叙白，“我可不敢抢顾学霸的‘重点辅导对象’。说真的，温叙白，你可得抓紧机会，让顾璟苧把她的学霸秘籍分你点，不然下次哭都找不到地方。”
“江雨婷！”顾璟苧作势要打，江雨婷笑着躲开，运球跑远了，还回头喊：“烧仙草记得给我带杯少糖的！就当谢我帮你们活跃气氛了！”
走远后，温叙白才小声问：“她总是这样吗？”
“她啊，嘴里就没句正经的。”顾璟苧低头看她，夕阳把她的发丝染成金棕色，“别往心里去。对了，你刚才那道几何题，其实用中位线定理真的很简单，回去我画张图给你，保证一看就懂。”
温叙白抬头，正好撞见她眼里的光。那光芒比公告栏上的“年级第一”更亮，带着笃定的温柔，像是在说：没关系，有我呢。
她忽然就没那么难过了。原来站在顶端的人，也会弯下腰，耐心地为落在后面的人，照亮一小段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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